允在幸福天堂

今天又多發一篇啦放送給大家!!!!!!!!!

《二十二》

65.碰撞

 儘管金在中沒有告訴鄭允浩談判的艱難，但是當他和翻譯再一次跟美國電影公司交涉的時候，有人敲開了公辦室的門。人個頭很高，棕色頭髮，看上去十分開朗，但是眼神很犀利，典型的美國人風格。那人看了金在中一眼，卻沒有打招呼。而是直接從金在中身邊經過，坐到電影公司專員的對面，喧賓奪主：「我是Louis，經紀人。」然後逕自跟專員聊了起來。

對方專員一見到那人，則露出一種「it will be tough」的無奈表情。似乎非常清楚這人會很難纏。金在中和翻譯完全被晾到了一邊。

「我們怎麼辦，金先生？」連翻譯都覺得自己很不被尊重。

「把他說的每一句話，翻過來，告訴我。」

 然而，金在中只是眯起眼睛吩咐道。跟往日不同的是，金在中的眼神稍顯冰冷，看不清情緒。

「他說他叫路易士，是經紀人。」

 一旁的翻譯大概也感受到了這邊的低氣壓，翻譯得時候戰戰兢兢的。但是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這場談判就結束了……

「Jeepers creepers！做這種特效的時候，電影工會的安全顧問竟然不在片場？！」出於對演員的保護，在好萊塢吊鋼絲，上房頂等危險動作，必須由專門持有執照的人來完成。如果安全顧問覺得這個動作有危險，有權利當場制止。

「為什麼拍攝的時候不讓工會的安全顧問來現場？」

「這場不是特技，只是拍攝有火把的戲份。」專員努力澄清。

「火把？幾十把火把？最後都能釀成火災的火把！能夠把人燒傷——這樣的戲份難道不危險嗎？」

 「為什麼不請工會的安全顧問來現場？電影公司是故意的嗎？因為很危險，所以故意不請工會？一味的追求令人震驚的、危險鏡頭，而讓演員們以身涉險，一點都不考慮演員們的人身安全！這就是我們的好萊塢大片？！」

 「Louis先生，不，不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很在乎演員，給他們每個人都有投保……」

「是嗎？我上午剛剛去了保險公司，很抱歉，對於你說的話，我很難相信。因為保險公司認為一切的緣由都是電影公司的錯誤造成的，發生火災時片場竟然沒有保安顧問，這太可怕了？哪個粉絲會相信她們的偶像在辛苦拍攝電影時卻得不到最最基本的人身保障？！」

「不，發生火災時，火並沒有燒到U-Know身邊，是他自己去踢汽油瓶……」

 「你們這是完全的在推卸責任！這就是你們公司的一貫做法？火災是你們監控不嚴，行為不當引起的。在場所有人員都有生命危險！如果不是U-Know捨己救人，現在被燒傷或是燒死的就是Brauchli先生。難道你們一定要看到慘劇發生，才會承認錯誤嗎？還是，因為Brauchli先生被U-Know救了，你們就認為U-Know不重要！華人演員的生命不重要？你們這是在歧視黃種人嗎？據我瞭解，U-Know在亞洲非常有名，非常受歡迎！但是由於你們的事故，他遭遇了生命危險！現在你們因為他受傷還打算把他替換下去！這樣的做法簡直令人感到羞恥！」

 「我很想看看，如果整個亞洲知道你們電影公司是如此對待黃種人，如此對待華人演員，他們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怎麼看待你們公司——現在，以及日後所有拍攝的影片？他們會不會說，你瞧，那個電影公司為了拍危險鏡頭，連工會的安全顧問都不請，弄得華人演員受傷後，就立刻棄他於不顧，馬上換人？要想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就來這家電影公司拍片吧，尤其是黃種人，啊哈。」

 整個局勢完全被Louis一手掌控。他言語犀利，全數洞悉了對方的弱點，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對方毫無招架之力。美國跟國內不同。他們最怕惹上的，就是人權、工會、歧視有色人種這些問題。尤其是Louis故意誇大U-Know在亞洲的影響力。鄭允浩到底在亞洲紅不紅，有多紅，這種標準很虛，即使亞洲各個國家的當地人都未必能準確的衡量。更不要說國外電影公司的這種專員。然而，正是因為無法精確的評估。所以才更會造成一種如果不妥善處理華人演員U-Know的事，那麼就會演變成他們電影公司歧視亞洲黃種人的案例，這樣就從事故處理不當升級為成種族矛盾！這對公司的聲譽是極壞的！

尤其是電影公司不可能放棄亞洲的票房，日後拍攝的影片也會在亞洲上映。一旦受到影響，搞不好就會受到整個亞洲的抵制！

「Louis先生，我們完全瞭解您的心情！對於發生在U-Know身上的事故，我們感到非常抱歉和遺憾！我們會妥善處理這件事，請您務必放心！」對方電影公司派過來的專員很快就領悟到Louis的意思，迅速做出判斷和取捨，語氣也從先前對金在中這個華人的高高在上變成對Louis的恭恭敬敬。

一場金在中耗時耗力談了好幾次也不見成效，反而頻頻受氣的談判。Louis不到十五分鐘就完美的解決了。金在中站在原地，神色冷冷的。Louis提起公事包，跟對方專員好友的握手離開，再次經過金在中時，才笑著自我介紹道。

「Louis，全美最棒的十大經紀人之一。」

對方笑得很得意，態度有些施捨般的伸出手。金在中依舊冷冷的，一點也有沒有回握的意思，任憑對方的手懸在空中。

「我是被Brauchli先生高薪聘請過來的。聽說……你也是經紀人？」Louis笑得更誇張，「怎麼會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呢？不過，人跟人之間差距很大就是。」

Louis的態度太高傲了。 聽得旁邊翻譯的臉色都很難看。

 「不過，身為經紀人，連自己演員的身體狀況都照顧不周。無論是現在的私人護理，還是之前的兩位專業按摩師，這些事都要Brauchli先生來辦……你這個經紀人，也當得太輕鬆了吧！」

 金在中從頭到尾都沒有回應。讓Louis一個人在那樣得意洋洋的唱獨角戲。

 直到Louis這次停頓之後，金在中才慢慢扯動嘴角，眼神冷冷的，卻似笑非笑的吐出一句：「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哼。我們走。」

不理會對方的錯愕，金在中帶著翻譯率先離開。 下午聚餐的時候，Louis正式來城堡報導。
Brauchli、金在中、翻譯都在。現在金在中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帶著翻譯。

「我是Louis，很榮幸能成為你的經紀人。」

 Louis自信滿滿的自薦，然後審視了鄭允浩一圈，「你的資料我看過了，我有信心把你打造成好萊塢最耀眼的華人演員！尤其是你會功夫，這點真是太棒了！現在的好萊塢分為兩個派別，守舊派依舊很排斥外來人，也不喜歡中國功夫。」Louis撇撇嘴，「但是沒關係，越來越多的導演們卻熱衷起東方武術，李小龍就是他們的偶像！只要你會功夫，我就可以把你塑造成傳奇般的功夫明星！」

 對方口若懸河，拋出無數令人想要得到的前景！若是其他的明星，可能已經陶醉于這種未來規劃，甚至已經在想像自己在星光大道留下手印的情景了！

 「……等等。」

 但是鄭允浩卻打斷他的話。不僅絲毫沒有為這種規劃感動興奮，反而轉過頭，疑惑望向金在中，「這是怎麼回事？我的經紀人不是你嗎？」

 ……難道他休養的這半個月，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金在中沒有做聲。只是從水果盤裡挑了個蘋果，削了起來，長髮半垂下來遮住他狹長的眼睛。

「金先生很優秀。」倒是一旁的Brauchli先開口說道「他很認真，也很敬業，我時常看見他背英語單詞，或是請翻譯教他英語。只是，他的英文功底似乎不是很扎實……」

「Louis當經紀人有十幾年了，對好萊塢規則和法律非常瞭解。我想，金先生也許可以用到Louis。」

Brauchli言語得體，說得也很婉轉。但是鄭允浩一聽就明白了，金在中語言不通，有些事情進行得不順利。

「我要徵求金在中的看法。這件事並不是增添經紀人這麼簡單，如果金在中不喜歡這樣，那麼，恐怕很抱歉……」鄭允浩正色道。

「為什麼？」

 Brauchli顯得很意外，蔚藍色的眼眸有些受傷也有些不明白：「你不是對我說，你很喜歡演戲嗎？」

鄭允浩聞言，沉默了一下。 沒有回答。只是轉過頭，目光直視金在中，用中文說道：「我從沒想過要加其他的經紀人……我會跟Brauchli說，讓Louis回去。」

是的。就如同鄭允浩剛剛對Brauchli說的那樣。這件事的性質並不只是增加一個經紀人這麼簡單。在這種情況下讓Louis加入，等於直接默認金在中能力不行——這會讓當事人非常難受，非常受挫。但是，金在中卻仍然削著他的蘋果。 細細長長的眼睛凝視著手上已經削好一半的水果，水果刀緩緩的滑動著，似乎沒有聽到鄭允浩在說什麼。  而房間裡。唯一懂中文、英語還有一點點法語，所以明白鄭允浩整個在說什麼的翻譯有點坐立不安。可能只有他才清楚金在中遭遇過什麼，平日又是下了多大苦功，耗了多少心血的。   Brauchli，Louis和鄭允浩齊齊看向金在中。   然而他們等了好一會，金在中依舊沒有任何表示。 鄭允浩側過臉，望向Brauchli，嘴唇動了動，正想回絕掉Louis。

「——那就讓他加進來吧！」金在中卻突然開口。

 鄭允浩很是詫異，瞳仁微微放大。

「不是說什麼，是全美最厲害的十大經紀人嗎？呵。」當時翻譯把對方挑釁的話語告之金在中了，只不過金在中故作不知。

在眾人的注視下，金在中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Louis的面前。他走得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帶著一種力量，帶著一種獨特的氣場，帶著一種威壓。金在中狹長深邃的眼睛眯起，望進Louis的眼眸深處，似乎能看透人的內心。

「那就……期待你的表現。」

Louis心一驚。一時之間突然有種感覺，那句古老的東方語句是怎麼說的來著？眼前這個長髮淚眼的東方男子。 似乎並不是「龍困淺灘、虎落平陽」……而是，在暗暗蓄力。 而在不久之後。
Louis才徹底明白，這個東方人的可怕之處在於，他不會因為嫉妒而否定你的能力——他只會以奇跡般的速度迅速成長起來，然後，把你的經驗和方法全部轉化成他的……   Louis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很快就把保險和電影公司的事件搞定。鄭允浩不僅獲得了賠償，還受到美國電影公司高層的接待，當場合影大贊他的人格和英勇。至於片場失火，鄭允浩英勇救人的事蹟則被記者寫了專訪。

標題的名字很神奇——「《皇家冒險》片場遇真險 東方演員真功夫救人「。Brauchli的名字自然被隱藏，換成一個普通工作人員的名字。但是這件事卻以訛傳訛，好萊塢明星和導演都以為鄭允浩的功夫出神入化。Louis抓住時機，以東方功夫和這件事為契機，一連給鄭允浩聯繫了好幾個脫口秀節目。但卻狡猾的以語言溝通問題為理由，讓節目組提前把問題寫過來，Louis讓他的團佇列了十幾條回答的方法，力求回復得又得體又幽默。是的，幽默、個性。這才是好萊塢明星的閃耀法則。

在脫口秀現場的時候，Louis更是親自跟攝影師和主持人打招呼。  交代他們可以拍那些角度，不可以拍那些角度，那些問題問了他們是不會回答的「Dos and Donts」法則被Louis運用得爐火純青。Louis的確很有一手。鄭允浩上節目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很多美國觀眾開始關注起這個來自異國的東方男子。他黑髮黑眸，眼睛如烏珠凝墨，非常得有韻味。不但幽默風趣，身形飄逸，並且還會很神奇的東方武術……不少美國少女開始迷戀起鄭允浩來。除了脫口秀節目，Louis也動用他的人脈，讓鄭允浩上美國時尚雜誌的封面。

那些雜誌以往只請好萊塢巨星，Louis跟雜誌主編一起喝咖啡的時候，則是技巧性的推薦：「U-Know上次上Maran節目，收視率超高，Maran說自己被他身上的東方韻味迷死了，一直想邀請U-Know共進晚餐！」

「不過U-Know是傳統的東方人，內斂而神秘，他很少去這些場合……」

「大概正是這樣的關係，所以大家才對他更好奇吧。」

 「你們雜誌一直都很棒，不過……缺乏一些新鮮感。你瞧，每次都是那些好萊塢巨星，別的雜誌也請得動的……老熟人，哈哈。」

Louis的厲害之處就在這裡。 他很清楚好萊塢是怎樣的一種遊戲規則，也很清楚該如何說服對方達到自己的目的。一些雜誌主編，果然想嘗試一下這個自己連對方的中文名都讀不清的東方男子，讓自家的雜誌除了西方面孔外，還有東方面孔，更加的國際化。  Louis把鄭允浩帶到攝影棚。  雜誌女主編也在場，想看看近期在好萊塢備受歡迎的東方男子，Louis趁機介紹，把鄭允浩說得神乎其神，逗得雜誌女主編又驚歎又好奇，頻頻朝鄭允浩露出驚贊的目光。鄭允浩微微淺笑著。他現在很少說話，這種沉默寡言的模樣並非是為了保持Louis所渲染的「神秘沉默、武功高強的東方人」形象。而是Louis誇得太大了。

他有幾斤幾兩，鄭允浩自己心情很明白。更不好提，從來不存在的東方武術。鄭允浩曾跟Louis提過，不要這樣對媒體雜誌說。但是Louis一副很正常的表情，毫不在乎說：「這個，就是你的keywords！我們要給觀眾強化一種印象——提到東方武術，就會想到你，U-Know！這樣無論是觀眾，還是以後的大導演，只要想在電影中加入東方元素，都會第一個找你！哈哈，到時候我們就有無數的電影接拍了！你馬上就會變成好萊塢的功夫巨星的！」

這的確是宣傳炒作的一種方式。但是鄭允浩卻並不喜歡…… 鄭允浩看了眼跟隨他們一起過來的金在中和翻譯。這段時間金在中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更多的時候，他都在跟翻譯竊竊私語，討論著什麼，或是觀察Louis的一舉一動。 有時鄭允浩去找金在中，金在中要麼在跟外國教師練習口語，要麼一個人在背單詞。 沒有金在中指揮坐鎮。 鄭允浩覺得非常的寂寞，非常的不適應。Louis也很幹練，很精明。但他就是不喜歡Louis的風格。至始至終。他認同的經紀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金在中。

仿佛感應到了鄭允浩的視線，一旁的金在中也抬起頭，望向了鄭允浩。

66.蓄勢待發

仿佛感應到了鄭允浩的視線，一旁的金在中也抬起頭，望向了鄭允浩。金在中看了允浩一會，然後才眯起狹長的眼睛，緩緩勾起一個微笑。鄭允浩笑了。因為金在中的這個笑容，猶如定心丸，讓他知道——金在中還在他身旁。反光板，攝影師，專業照相機。化妝桌上的瓶瓶罐罐一大堆，化妝師正在為鄭允浩設計造型。

「嗯，要man一點，要sexy一些！」Louis在一旁指揮著，「這裡多打點眼影，把他的眼角畫得上挑一些，對，這樣，再上挑一些，好萊塢喜歡東方人的眼睛長這樣」

化妝師對Louis這種外行人的指揮很反感，暗地翻了個白眼。雜誌女主播也在一旁跟御用攝影師商量著構圖與設計，看怎麼樣才能最好的運用這個東方面孔，讓人眼前一亮，為雜誌創造更好的銷量。

「不如按照李小龍那個經典pose拍吧！脫掉上衣，露出胸肌，然後做那個飛踢的姿勢，或是那個什麼武功招式？」Louis一邊學著李小龍的怪叫，一邊伸出雙臂比劃著。

 露出胸肌，做的招式，上美國的時尚雜誌？鄭允浩覺得不倫不類。

「脫？不用吧，我沒有西方人那麼健美的體魄。」鄭允浩見攝影棚旁邊的架子上排了滿滿一整排今年出的雜誌。

上個月的封面就是位好萊塢男明星的半身胸肌，高大的骨架，強碩結實的肌肉，尤其是塗了橄欖油之後，拍出來的那種光澤和緊繃的程度……簡直令其他男人自歎不如。他的身材跟這個巨星，實在沒有什麼可比性。

「no，no，拍雜誌就是要性感！越性感，越有關注度。」Louis否定道，然後打了個響指，「脫吧！脫得越多越好。」

 Louis的表情和言語很有感染力。 一旁的雜誌女主編似乎也認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配合的點頭……

「我不這樣認為。」

  ——就在鄭允浩沒法拒絕的時候，金在中卻代替鄭允浩說出了相反的意見。Louis和雜誌女主編一愣，同時好奇的望向金在中。這個長髮淚痣的東方人在外型上其實比鄭允浩更特別，但是從一進攝影棚到現在，都沒怎麼說過話，只是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討論。

「李小龍是李小龍，允浩是允浩，他們兩人的氣質完全不同。李小龍擅長截拳道，肌肉又特別用肌肉震盪機做過，所以那種pose會成為經典，拍出來也特別漂亮。但是允浩的東方氣質更內斂，大家想看的是允浩的形象。絕對不是李小龍的cosplay。」金在中說得很慢，斷斷續續。

有時候還要問問旁邊翻譯，一些單詞怎麼說。但是，他卻努力的，用英文去跟雜誌女主編溝通。而英語，最重要的就是跨出第一步——敢自己開口去和人交流。儘管金在中的英文不是很流暢，但是意思卻表達清楚了。女主編聽完金在中的話後，陷入了思索中。

「你根本不懂好萊塢的規則！在好萊塢，明星就是要漂亮、要性感，要有個性！」Louis完全沒有料到，金在中竟然會在這種場合跟他唱反調。而且是用英文！

 他驚訝於金在中英文的突飛猛進。但是心底更生出一種感覺——金在中暗暗蓄力的過程已經結束，他現在，要開始發揮自己真正的實力了！所以Louis開始全盤否定金在中的看法。在女主編面前，暗示這個東方人不懂好萊塢的規則，只有他才是最在行的！

「那你有什麼好主意？」

跟Louis的極力反對不同，雜誌女主編則環起雙臂，對金在中的意見饒有興趣。

「我看了你們的雜誌。」在中晃了晃手上的時尚雜誌，「你們一本引導潮流的時尚雜誌，讀者群……應該定位在年輕的少男少女。因為他們是追星又是最愛模仿的年齡段，明星的范兒，明星的服飾和妝容，他們最關心。」
   

金在中說完這些停了停，看了眼女主編。 聰明的人都知道，在說出真正意見的時候，會先說些試探性的話語看看決策者的反應。看她是否看好你的提議，看她是否會真正考慮接納你的建議。然而，雜誌女主編只是面帶微笑，將自己的心思隱藏得很好。金在中勾起唇角，無聲的笑了笑。不但一點也沒有受影響，眼底的光芒反而更堅定。越是這樣，金在中獨特的氣場越顯露了出來，即使英文運用得並不流暢，也絲毫不會影響他人對金在中的印象——因為他本身的氣勢，已經讓人足以忽略他的不流暢。人往往有這樣的感覺。如果一個人說話空洞無物，又是不擅長的語言，那麼就會很沒耐心。但是，如果那個人勾起了你的興趣，或是讓你特別的尊重，那麼即使他語言不通，說話很慢，你也會對他刮目相看，耐心的等待……而金在中，已經用他自身的魅力和言辭，證明了——他將是後者。

 在女主編心中。

「現在《皇家冒險1》的熱潮還未完全消散，《皇家冒險2》和東方武術又是近日最熱門的話題。東方、東方男子、中國武功的搜索率在互聯網上已經排行第三。既然這樣，不如專門策劃一次東方異國情懷的特刊或是專題，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大家越好奇就越想知道。而想知道，就只能買你們的時尚雜誌——因為你們有，允浩，U-Know長的眼睛望著女主編，裡面閃動的光芒讓人無法逼視，」最正統最神秘的東方男人，同時也是，《皇家冒險》最有代表性的演員。

「So，你的意思是，不僅僅給U-Know上雜誌封面，同時也讓我們這期宣傳他在《皇家冒險》中的戲份？」能夠爬到時尚雜誌主編的位置，除了品味，更有當仁不讓的智慧。女主編一下子就抓住了金在中話中的核心。「到底是為《皇家冒險2》宣傳，而是借助《皇家冒險2》宣傳這期的雜誌……就要看你們怎麼策劃了。」

金在中絲毫不介意女主編看穿他的意圖。沒錯。 允浩是可以化化妝，擺個帥氣的功夫pose，上雜誌。但是，這也僅僅只是上個雜誌封面而已，好萊塢有多少東方演員，有多少喜歡李小龍，會中國功夫的人？ 這樣的辨識度——根本不夠。  只有用最有特色最醒目的方式。讓大家一眼就能認出，這期封面的人物就是《皇家冒險2》中的東方守護者，就是允浩！這樣借助影片強化大家的記憶，同時也再次借助這本時尚雜誌本身，宣傳允浩在影片中的角色，宣傳這部戲！而《皇家冒險1》全球十八億多的票房，只要運用得當，關聯得當，這本時尚雜誌也絕對會成為這次同檔期中雜誌爭鬥戰中的勝者！

「——圖片太少，根本不夠支撐我們200P的雜誌內容。而且，我們是時尚雜誌，不是電影週刊。」

 面對金在中的提議，原本面帶笑容的雜誌女主編卻目光直視金在中，突然這樣說道。氣氛一下子有些僵。Louis已經開始露出得意的笑容，準備嘲笑金在中的自不量力了。但是。金在中完全沒有因為女主編的話語嚇退，反而勾起唇角，眨了眨眼，繼續胸有成竹的說：

「這個很簡單，我能幫你聯繫到《皇家冒險》的服裝設計師。上次奧斯卡，他獲得了最佳服裝設計提名。另外，不光是《皇家冒險》這個電影系列，我相信其他的好萊塢演員也多多少少有些東方情節。她們，有沒有穿過帶有東方情調的服飾？從以前到現在，有沒有知名的、新銳的服裝設計師，在服裝設計、剪裁、布料中，運用過東方元素，或是因為東方異國而產生靈感？你們是時尚雜誌。所以我相信——你們找允浩，不僅僅是讓雜誌封面多一張東方面孔，而是帶動一股時尚潮流。從這一期開始，好萊塢的東方潮——將因你們的雜誌而起！」

金在中的話語結束。攝影棚全部安靜了下來，Louis完全驚呆了，但鄭允浩則是完全贊同金在中所說的態度，目光定定的看著金在中。

「啪啪啪。」雜誌女主編卻忽然鼓起掌來，口吻滿是欣賞，「僅剩的兩個points，都被你考慮得這麼詳細這麼周到了，並且反客為主，我又豈會放過這個機會？看來，復古風之後就是東方潮了。幸好——你和我不是同行。」

面對女主編這樣的評價，金在中只是勾唇而笑，淚痣隱隱閃動……很久之後，當Louis詢問鄭允浩對他跟金在中的看法時，鄭允浩是這樣說的。

「金在中的特殊之處在於，他從來不是以一次事件的角度來考慮事情的，他是從長遠的、穩定的、並且不斷前進的方向來做最靈活同時最優化的考量。但他最大的優勢——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這個人本身。令人深深著迷，卻又不可自拔。」

67.緊張

這一期的時尚雜誌終於出刊。Louis早早就在紐約一個比較大的報刊廳守候，金在中則待在家裡，慵懶的喝著咖啡。這件事兩人意見分歧很大，有點互不相讓的意味。 而Louis則是擺明瞭——要看看這個不遵守好萊塢規則、另闢蹊徑的東方人能有多大能耐。金在中不是不緊張。 以前跟厲睿在一起的時候，他敢拼敢沖。因為知道即使失敗，也有厲睿在後方堅守。在兩人關係沒有惡化，他們還沒分手的時候，金在中覺得厲睿是最強固的，也是最無法撼動。所以無論他怎麼任性、冒怎麼樣的風險，都不用害怕。那時的金在中深信，自己絕對不會由於跑到太快，沒有站穩，而從高空中狼狽的跌下來……——因為下面永遠有厲睿接著他。 只是最後。 曾經深信過的、深愛過的人，挪開守護的位置，並給了他致命一擊。差點以另外一種方式讓他摔得粉身碎骨。 那是……一種比從高空中突然墜下更深的痛。

「你平時只放一顆方糖。」在旁邊看著財經報紙的Brauchli突然看了眼金在中。穿著定制的純手工西裝的Brauchli任何時候都優雅無比，蔚藍色的眼眸令無數女人為之著迷。

 金在中細細長長的眼眸飛快的瞥了Brauchli一下。是的，他剛剛不小心放了兩顆……但是平時彬彬有禮，卻跟他保持著距離的Brauchli今天怎麼會連這點都注意到了？金在中朝Brauchli勾起唇角，輕輕點了點頭，他現在基本上可以聽懂Brauchli再說什麼，但是，他不想回應。從一開始。這個B.R傳媒集團繼承人出現在允浩身旁時……他就不怎麼喜歡。城堡主客廳的氣氛並不活絡。
Brauchli坐在靠著落地窗旁的田園風格的單人椅上，金在中則倚靠在客廳正中央的古典歐式沙發。兩人各據一角，有種微妙的相互抗衡的感覺。平時這個時候有鄭允浩。所以怎麼樣都不覺得尷尬，也不會無話可說，但是今天一大早鄭允浩就不知去向…… 兩人目光短暫的相視之後。看報紙的繼續看報紙，品咖啡的繼續品咖啡，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突然，有人進來。金在中和Brauchli不約而同的抬起眼皮，望向門口——因為他們一致認為，進來的人會是鄭允浩。他們猜得沒錯。 的確是鄭允浩回來了。但是跟平常不一樣的是，他變裝了，戴著墨鏡，圍著圍巾，懷裡抱著一疊雜誌——以他為封面的雜誌。同時也是根據金在中的提議，做的東方潮的專刊！金在中一愣，突然之間就明白了。他從沒想過，鄭允浩會這樣做，會在雜誌出刊的第一天，去買雜誌沖銷量…… 鄭允浩的責任只是拍張封面照。  就算這期雜誌的銷量一般般，也跟他沒什麼關係。因為人本身，就是雜誌女主編定下來的。

但是，因為是自己提議的緣故，所以鄭允浩才會這樣做吧。只要這期的時尚雜誌大賣，才能證明，他的想法是符合這邊的遊戲規則的。比任何人都更瞭解自己的擔心，比任何人都更支持自己的決策……鄭允浩。

「你真是……」
 

金在中忍不住開口，可是聲音到了喉間，卻怎麼也發不出來，反而眼睛有點濕濕的感覺。金在中忽然明白。 鄭允浩跟厲睿，是真的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不在於他們的身份，一個是ESE的總裁，一個是演員；也不在於他們的性格，一個獨斷深沉，一個是溫柔低調；而是…… 厲睿的放手，讓他去闖，讓他去冒險，但是在一開始總會先做出衡量，預留一條後路。即使他失敗了，厲睿本身的根基不會受到重創。而鄭允浩不同——他是把所有的一切作為抵押。 所有的一切，都完完整整的、信任的交給他，如果失敗，最先受創的不是他，而是鄭允浩。

在最初被辭職的時候，對方就是賭上未來一切演戲的可能性和當下的名聲，做好被雪藏的準備，在一片罵聲中第一個力挺他；現在在陌生的美國演藝圈，鄭允浩完全可以按照Louis，最符合好萊塢的運作模式，去拍攝封面；但卻仍然選擇了支持他的想法，相信他的策劃……正因為這樣，所以金在中內心也害怕。

害怕行銷方針在不同的文化環境下會顯現出不同的效果。這種文化差異很難細說，但是的確影響重大。就像有的國家非常不喜歡一種顏色，一個數字，只要用錯，就會造成產品滯銷……這次的東方潮主題，真的能夠被美國大眾接受嗎？ 在沒有準確的銷量數字出來以前，其實金在中當天對雜誌女主編說的，全部都是——空話！ 沒有過多久，Louis也回來了。 他既然沒有得意，也沒有說譏諷金在中，只是看了金在中一眼就回房了。之後，Brauchli也收起報紙離開了。金在中一時間心裡有點沒底。這到底是好……還是壞？Brauchli和Louis其實真的有給他造成壓力。金在中皺了皺眉。

「要是那天你按照Louis的方式去做，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了。呵呵，畢竟他才是最熟悉這裡遊戲規則的人，雖然未必會引起最大的影響，但是一定不會有錯。並且多上幾本雜誌，你的知名度就會累疊上升……」即使裝成平靜的語調，但還是夾雜著一抹苦澀。

創業艱難。尤其是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語言環境，陌生的文化環境下，更是難上加難。

 「我覺得你的想法完全沒有錯。」然而，鄭允浩卻望著金在中的眼睛。回答得很篤定。「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演員的職責是演戲。宣傳的職責是宣傳。如果一部片子，演員演好了，票房卻不好。那責任並不是在演員身上，可能編劇、發行方、宣傳專員都有問題……你的想法很好。連我這個外行人都覺得，只要做對了，那麼這期的時尚雜誌絕對會掀起東方潮。對雜誌本身，它只是一期需要冒險的內容，但是最後的結果——卻可能是引領整個時尚界的潮流！整個時尚界都會因這麼雜誌而動盪！策劃的工作是策劃。你抓住了這個點，發掘了它的可能性。而是否能夠抓准、抓住，並拍成漂亮的圖片，就是主編和攝影師的事情了……」

鄭允浩看著金在中狹長卻不怎麼自信的眼睛溫和的說道。

金在中聽後，安靜了幾秒，然後才又挑了挑眉：「所以……你就是完全相信我，相信這次一定會成功？」

「嗯。」鄭允浩彎起眼睛，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你還買這麼多本雜誌？」金在中搖了搖頭，輕笑一聲。突然之間，也看開了，沒想到允浩會拿過去的話反過來開導他。

「上次在國內，我們允在工作室成立的時候，不是也買了很多份報紙嗎？我想，這個是你第一次在國外策劃，並且得到了對方女主編的認同，說什麼也是值得紀念的。」
 

兩人一邊聊，一邊翻著雜誌。鄭允浩是《皇家冒險2》中的造型，具有一種古典的東方韻味。其他的圖片也拍得非常有味道，不愧是這個圈子頂尖的時尚雜誌之一。

「認同並不重要，銷量才是最重要的。」

「……總有什麼比銷量更重要的東西吧。」
 

金在中一怔，詫異的抬起頭。而鄭允浩只是目光溫柔的看著金在中笑了笑。過了將近十多天後。 兩人才明白，為什麼那日Louis回來，既沒有得意洋洋，也沒有嘲笑金在中。因為第一天那本雜誌的銷量平平，既不顯眼，也沒有跟同類雜誌差很多。但是，第一天過後，第二天過後…… 在其他雜誌過了新刊剛上市的火熱期。這本雜誌的銷量反而以持續的、高潮的的勢頭繼續上升。尤其在近幾天幾個大明星的街拍風都明顯的加入了東方元素後，以鄭允浩為封面的這本雜誌一下子沖到最高，大賣特賣，不少年輕人走過報刊前都會說一兩句。

「最近好像很流行東方風。」
「我看到Jessica （一個大明星）blog裡自拍就有這張，很特別，我也想嘗試一下……」
  

雜誌越賣越火。金在中這才發現，在他原來的計畫中，他還算漏了一點。最最關注時尚的，不一定是那些雜誌讀者，而是想要永遠走在時尚前端的那些大明星！最後結果可想而知——這期雜誌比前8期都賣得好！雜誌女主編甚至親自打電話給金在中，並且想邀請他共進晚餐，Louis心底很不是滋味。 然而，最大的矛盾此時並未爆發出來。

在不久《皇家冒險2》拍攝結束後，Louis和金在中就鄭允浩未來的發展進行了完全相反，爭鋒相對的激辯。這一次，連Brauchli也表態了——他站在，Louis這邊！

68.選擇

鄭允浩在《皇家冒險2》的戲份全部完成，剩下就是主角的戲份和後期的事情了好萊塢的大片比較傾向個人英雄主義，所以劇情並不複雜，所有的懸疑總是直指幕後的總boss，但是特效驚人，張力十足，節奏緊湊。票房越高的片子絕對越是用時間和金錢堆出來的視覺盛宴！《皇家冒險1》的後期做了兩年多，《皇家冒險2》的時間也不會少。這中間空出來的兩三年，鄭允浩應該怎麼發展一下子就成了最重要最關鍵的事情？如果這一步走得不得當。那麼如今建立起來的名聲，在這個競爭激烈，永遠有數不清新鮮話題的好萊塢只會迅速湮滅……

「U-Know，我給你聯繫了幾個導演，他們過去拍的片子都不錯。當然，比不上Luc的票房。」Louis開口道，「現在他們籌備的電影都想嘗試一些東方元素，我透過人脈關係，向他們推薦了你！看什麼時候你們見個面？試試鏡？」

Louis一邊說，一邊看了金在中一眼。那樣的眼神含有其他的訊息，就好像在說，上次的雜誌是你的僥倖，但是好萊塢不是只憑偶爾的靈光一閃，無論在哪裡，交際關係網才是最重要的！而這一點。 只有在好萊塢闖蕩這麼久的他才擁有，所以這一回，U-Know肯定要依賴他。 因為，沒有明星不迷戀好萊塢的。對於U-Know，這個中文名叫允浩的傢伙，Louis其實是頗有微詞。如果換成其他的明星，就算在本國混得很好又怎樣，來到了好萊塢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種法則，都會對他這個經紀人言聽計從。但是U-Know卻一直對他淡淡的。  甚至更信賴那個什麼都不懂、連話（指英文）都說不清的東方人！他搞不明東方人都是怎麼思考的。

他和金在中相比，誰能幫助自己最多，誰在好萊塢的人脈最廣，認識的導演製片最多，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嗎？選擇對自己最有幫助的，才是最正確最聰明的做法吧！但是這群奇怪的東方人卻似乎更看重之前的感情，甚至搭上自己的事業……實在難以理解。

「劇本是什麼樣的？」的確是個好消息，剛剛在好萊塢打出一點名氣，鄭允浩也想繼續在穩固穩固。

「放心，都是非常適合你的！」Louis學著李小龍的經典pose，揮了揮拳，很是得意，「而且——都會用到的中國功夫！」

但Louis的話說完。鄭允浩眼眸中感興趣的光芒卻立刻淡了很多，只是禮貌的微笑著……鄭允浩看得出，Louis在好萊塢的確待得很久。或者說，待得太久了。好萊塢出了一個李小龍，所以Louis拼命按照這個成功的案例去打造他，想要把他打造成功夫巨星…… 但是，鄭允浩最喜歡的並非打戲。
打戲也許是他演藝生涯中不可缺少的一個環節。也是步入好萊塢的跳板。但是他更想嘗試的是一些內心戲豐富、有挑戰的角色。而不是一個又一個，披著東方武術外殼的臉譜式人物。

「有沒有別的？」鄭允浩問道。

 Louis一怔，望著對方的眼裡閃過一抹不解。別的？別的是指什麼？他費了那麼大力氣，跟導演搭上關係，為他挑選為他引薦的這些難道不好嗎？他再一次覺得很難理解東方人的思維。 若是別的明星聽到自己帶回這些消息，絕對第一時間會問導演是誰，曾經拍過什麼電影，有沒有得過獎項？最後一定是急匆匆的想得知試鏡是什麼時候……但是這個東方人卻問，有沒有別的？Louis突然想笑了，眼神有點不屑。他以為他是誰，好萊塢那些片酬過2千萬美金的那些超級巨星？

要不是Brauchli開出薪水具有絕對的說服力和誘惑，他幹嘛放著其他有潛力的西方演員不顧，來做這個黃種人的經紀人，還想方設法為他建立國際名氣？

「允浩，你有沒有想過……拍劇集？」一旁一直沒有發言的金在中突然出聲，細細長長的眼睛望向鄭允浩。沒有平日張揚，而是一種很正經、深思熟慮之後的神色。

「劇集？」鄭允浩跟著重複了一聲。

「對，劇集。在美國，電視劇都會先試拍幾集，然後給各個電視台試看。如果他們喜歡就可以買下版權，劇組那邊則繼續拍。如果收視率好的話，除了第一季之外，還有第二季、第三季……」

金在中說得很仔細，語氣比以往更嚴肅一些。鄭允浩明白了，金在中其實是早有主意的。但是這次這個——的確是太冒險！誰會讓一個拍過世界電影票房記錄前幾名的演員，放著其他好萊塢大片不管，去接其他的小螢幕的劇集？恐怕就是如此。所以金在中才會這麼正式提出——因為，從來沒有演員這樣做過。更因為，這將會是鄭允浩演藝生涯中一個最重要的轉捩點，一次至關重要的選擇！ 而任何人只要想想。 就會明白，為什麼連一向自信滿滿的金在中這次也這麼的不確定，這麼的沒底氣……  因為通常來說，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演小螢幕和大螢幕的都是兩撥人。尤其是演慣了大螢幕再回小銀幕，那不僅僅是「掉身價「，一般的電視劇市上更有價無市，根本請不動。不然按照什麼標準付片酬？

 如果是按照電影那種方式，他們肯定付不起；若是按照電視劇的價格，一旦這次身價降下去，以後的電影酬勞就更不好開高價了……   而這，也是大多數電影演員不肯再回小螢幕的主要原因。金在中如此敏銳，能快速把握大方向的人，應該不會沒有分析過這些……但是，是什麼讓他提出這種在其他人看來完全是開玩笑的提議？無論怎樣，鄭允浩明白。

金在中是認真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且知道這個風險以及可能引起的後果。只是這一次，就連金在中也不確定。因為一旦允浩同意，那將會是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戰！

「他們在說什麼？」察覺到鄭允浩和金在中之間的氣氛不對，Brauchli的目光閃了閃，低聲問到旁邊的翻譯。

 「啊？」翻譯怔了怔。

他是金在中請過來。顧主應該是金在中才對，但是眼前的這個人是美國最大傳媒集團的繼承人……任何人對地位尊貴、權利極大的人都會有種畏懼感。小翻譯也是如此，想了想，自己沒有能力得罪Brauchli先生，便把金在中的話全部翻譯了過去。金在中轉過頭看了翻譯一眼，狹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似笑非笑。翻譯忽然覺得自己像被針刺了一下。 這種刺痛並非來自金在中的眼神，而是他突然心生的背叛感，在Brauchli和金在中之間，他好像背叛了金先生……

然而，金在中只是輕輕掃了翻譯一眼，目光就落在了Brauchli的臉上。 Branchli紋絲不動，高貴如藍寶石的眼睛優雅到了極點，面對金在中的視線沒有躲避，只是在聽完了翻譯的轉述後，直接對鄭允浩說：「俊浩，該考慮考慮Louis的話。

「俊浩……俊浩」

鄭允浩的呼吸一屏，突然湧上一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很多年，很多次。 Brauchli都是用這種溫柔語調叫著他的名字，那樣的聲音在他的生命裡溫柔劃下一圈一圈的年輪，陪伴著他的成長……好像無論是什麼事情，只要Brauchli這樣叫他，只要是Brauchli的話，他都會聽。全然的仰慕和傾慕……

「允浩——」金在中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把鄭允浩從那種迷離而恍惚的狀態中拉了出來。鄭允浩一驚，剛才那一會，他有種、有種……好像情緒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

就像當時在火場，也是心底的某個聲音催促他跑向Brauchli。鄭允浩又看了看Brauchli。對方藍寶石般的眼睛也回望著他，含著熟悉而又帶著一點點傷感，這樣的眼神看得鄭允浩有些心慌……分不清，是眷念和抵觸。鄭允浩感到手一緊。低頭一看，旁邊的金在中正握住了自己的手，以一種堅定的姿勢。金在中和他的關係……

雖然他們兩人誰也沒有捅破，但金在中當然可以這樣做，只是被金在中這樣主動的握住，鄭允浩心裡升起一種微妙的感覺。有些驚訝，有些幸福。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覺得，也許，早就應該這樣了。

「雖然讓名聲大噪的電影演員接劇集看上去很離譜，不過我是經過了充分的分析和衡量。」金在中看著鄭允浩的眼睛，「凡是華人演員到好萊塢，總會出現這樣一個現象——他在國內的人氣會跌得很快。朴有天就是一個例子。」
    

「當初天王一樣的人物，粉絲那麼多，然而這幾年重心放在國外後，國內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他的電影，他的新聞。演員是一種需要曝光率的職業，無論是電影電視劇的曝光，還是緋聞醜聞的曝光。只有時而不時的出現在大眾視線之下，才能保持住人氣。好萊塢的電影當然是我們最大的王牌。但它的缺陷也很明顯——製作週期太長。一個系列拍第二部，相隔六年，拍第三步，則相隔九年，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耗這個週期。利用不可把握在手中的東西去維持的名氣和人氣。所以，我的建議是，參與美劇拍攝。」

「雖然小螢幕可能比不上大螢幕，但是它拍攝時間比較好控制，製作週期短。每一季和每一季之間還有可以調控休息的時間段，這個期間我們可以選擇拍電影或是回國。而最最重要的是，美劇面對的是小家庭，數以萬計的小家庭。 看電影畢竟要進影院。不是每個人都對電影狂熱，並且可以通過九十分鐘到一百二十分鐘的電影記住你的角色。但是美劇就不一樣，它覆蓋的是廣大家庭。如果想穩固人氣的話，我覺得參與美劇是更穩妥的做法。尤其是現在網路這麼發達。即使你在美國拍美劇，國內的觀眾說不定可以通過網路看到。週期短，覆蓋的普通家庭廣，國內國外都兼顧——這是我建議你接美劇的理由。」

金在中狹長的眼睛緊緊盯著鄭允浩。他知道這個要冒很多的風險，但是他更想鄭允浩能再相信他一次！而鄭允浩也回望著金在中。

「我不同意。」
 

但是，Brauchli的一句話就敲碎了金在中和鄭允浩兩人之間的氣氛。

「在好萊塢，沒有這種做法。況且你的這些想法是按照一切進行得罪順利的方向去思考的。如果俊浩美劇的收視率不高被砍，那他不僅錯過了其他大片的拍攝，並且電影那邊的身價也會跟著降。一旦無法趁熱打鐵，中途又出現人氣下滑或是收視率票房下降的事情，其他的導演對俊浩的信心也會動搖。況且，很多美劇的版權都是無法輸出的。想利用美劇維持在國外和國內的人氣……」Brauchli看著金在中慢慢的說道，「是不行的。」

Brauchli和金在中的視線在空中碰撞，蔚藍色的眼珠對著細細長長的黑色眼眸。這一次，無論是優雅的Brauchli和妖孽的金在中都沒有一絲想要偽裝和睦的意味。比起和Louis，他和Brauchli之間那種違和感才是更深的！

「允浩，你怎麼看。」

「我建議你跟Louis多商量，他更有經驗，對你進入好萊塢這個圈子更有幫助。畢竟這裡不是你的國家，有很多規則在那裡用得過去，這裡卻未必行得通。」

 一旁的Louis目光有些得意將手叉在褲帶中，而翻譯則緊張的看看金在中，又緊張的看看Brauchli。金在中狹長的眼睛望著鄭允浩。是那種很堅定，只要允浩同意，兩人就一定能克服任何難關的眼神。鄭允浩正準備做出選擇。

「俊浩……」Brauchli蔚藍色的眼珠好像充滿著歎息，「你以前……都會站在我這邊，什麼都聽我的……」
 

鄭允浩的心一跳。一種又酸又澀的心情充斥在胸膛。堵堵的，難以言喻。是啊，那麼溫柔的人，所以不想讓他傷心。只要是他說的，他都相信，因為他想看那雙漂亮高貴的藍色眼珠流露出讚賞的光芒……就連對方最後拒絕他，他也只能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允浩。」看著對方恍惚的樣子，金在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有種快要失去兩人之間的默契，失去兩人之間相互依賴、相互信任的感覺。

眼前的允浩，一下子讓他覺得非常的遙遠……金在中一陣心慌。 他轉過頭看了看Brauchli。 Brauchli仍然用那雙漂亮高雅的眼眸，淡淡哀傷的看著鄭允浩。仿佛指責允浩，為什麼現在寧可跟一個陌生人站在一起，也不願聽從他的建議…… 而那樣的眼神，似乎令鄭允浩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允浩！」金在中有些著急了。

 對方微微一怔，然而神情還是很恍惚，眼神像沒有焦距一樣。鄭允浩看了眼金在中之後，又轉過頭，看向Brauchli。

「……我、我聽Brauchli的。」
 

金在中一震，仿佛被盆冷水一頭澆下，涼得透骨。——他簡直不敢相信他聽到的！鄭允浩的聲音，一瞬間，陌生得好像另外一個人。

鄭允浩拒絕了他。

==================

允浩第一次拒絕了在中而這也是他也開啟他跟在中的愛情喔 繼續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