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d·十】

你們這群白癡……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

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懂……

「老師!老師!金在中是壞蛋!他殺了小狗狗!」

「老師老師!金在中個怪物!嗚嗚嗚嗚……」

「老師!金在中好可怕……好可怕!」

「……」

一群小孩子瘋跑著找來孤兒院的老師,趕到的時候,金在中正坐在樹下,剛剛從一隻狗的身上拔出注射完畢的針頭。狗已經不再動了,而金在中只是安靜的坐在它身旁,淺淺的笑著,撫摸著它的額頭。

「金在中!你怎麼這麼殘忍!」

「狗狗好可憐……」

「嗚嗚嗚……」

「……」

年幼的金在中根本不去理會那群人的謾駡,只專心於那些溫柔的撫摸。狗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硬,金在中將它輕輕抱起,口中默默的念著。

「好好去那個世界吧,你解脫了。下輩子記得投生一個好人家,不要再這樣痛苦的活著了。」

謾駡聲依然在繼續,然而沒有人懂。其實,金在中早早就發現這只狗已經到了年紀,而且得了很嚴重的犬瘟性肺炎,時不時的會抽搐,並且,犬瘟有傳染性。為了不讓它再那麼痛苦下去,金在中從校醫那偷了過量的麻醉劑給它注射,好讓這只狗安樂的死去,這又有什麼錯,金在中自嘲的笑笑。

『不要再這樣痛苦的活著了。』

他又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自己還不是一樣,明明早已厭倦了這個世界,卻還是苟且的活著。聰明又怎樣,漂亮又怎樣,同齡的孩子根本不會明白他所想的,他們只會把他當成怪物一樣躲避。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人需要自己。

風輕輕的吹動樹葉,在那片片搖曳中,他似乎看到了一雙穿著西褲的長腿在向他走來。黑亮的皮鞋停在面前,金在中抬起頭就看到了一雙嚴肅而略帶溫柔的眼睛,他向自己伸出一隻大手,低沉的嗓音縈繞在耳邊。

「跟我走。」

跟你走……跟你走去哪裡……哪裡……哪裡都不重要……如果你需要我……就請帶我走吧……請帶我走……如果你需要我……

「呼……」金在中猛地睜開眼睛,只覺得眼角濕濕的。從夢中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身體已經沒有了昨天的酸痛,受傷的雙手也都被包紮的很好,可房間裡彌漫的一種濃烈的苦味令金在中皺起了眉頭,他四處嗅了嗅,才發現這味道出在自己身上。

「何叔!何叔!」金在中坐在床上一邊撲騰一邊任性的嚷了起來。

「在在在…」聽見叫喊聲,何叔趕忙趕到金在中的房間。

「這是什麼味道!」

「那個……少爺息怒。這是藥酒味,您昨天練習到很晚,身體又受了傷,晚上睡覺的時候一直喊疼,這藥酒是幫您緩解疼痛的。」

「誰要你們多管閒事!」金在中不但沒息怒,反而從床上跳了起來,嚷嚷的更大聲了。

疼?!他怎麼會喊疼?!他金在中才不會在鄭允浩面前喊疼,更不會露出一副脆弱的樣子。他不需要被當成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更不想當這個嬌滴滴的傀儡少爺。

「少爺,您小、小聲一點,老爺還在睡著……」何叔扶正在床上亂蹦亂吼的金在中,將聲音降得很低。

「他怎麼沒去上班?」金在中一聽鄭允浩在睡覺,便跳下床跑出了房間。身後,只留何叔一個人站在床邊喃喃自語。

「老爺昨天一直給你擦藥酒擦到很晚,也不讓我們插手,好不容易等你不喊疼了才肯離開……」

金在中輕輕的打開鄭允浩的房門,悄悄的走到他床邊,看著那個熟睡中的男人,似乎夢裡都不能安穩,眉心偶爾皺起,又鬆開。金在中小心翼翼的坐在床邊,看著這個被人當做他父親的男人。高挺的鼻子,豐盈的下唇,細長的眼睛緊閉著,臉很小,嘴角的那一顆小痣,很動人。白色的鴨絨棉被外露出的是一片小麥色的光亮皮膚,健碩的臂膀陷在柔軟的床墊裡,肩頭還有一個刺眼的齒痕。

似乎是太用力了……金在中伸出手輕輕的碰了碰那個傷口,立刻就看到鄭允浩的眉心又皺在了一起。

「到我這裡來……」輕輕的夢囈泄出唇齒間,金在中聽著鄭允浩喃喃的自語,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夢到了誰呢……到你那裡去,是因為你會保護她嗎?那麼那個人,必定被你視作珍寶吧。金在中的心口傳來一陣陣疼痛,他想到了剛剛的夢,對於面前的這個男人,有太多太多複雜的情緒。金在中輕輕的為鄭允浩撫平眉心,淡淡的語氣中夾雜著許許多多無法言喻的感情。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知道,我金在中不是傀儡,更不單單只是你未來的一個犧牲品。我要你看著我,真真正正的看著我,目不轉睛到無法再去看任何人。鄭允浩,你這個討厭的傢伙……」

金在中喃喃的說著狠心的話,卻在聲音的末尾俯下身輕吻了鄭允浩的眼睛,仿佛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輕輕的走出房間,撥通了朴有天的電話。

「喂,老朴。」

『呀呀呀!小金金竟然會打電話給我』

「咳……給我訂一張下個月去美國的機票,再準備一份Harvard大學的入學考試資料給我。」

『哇!小金金,你要棄你老爸而去嗎?哦!老闆好可憐』

「少廢話!明天我要見到成果!」

『叫聲朴哥哥來聽聽』

「朴有天你……」

『啊哈哈哈……別鬧!昌珉呐,別摸……唔唔唔……我在跟小金金講電話呢,哎呀你別弄…嗯……』

「朴有天!」

『啊……好啦……知道啦知道啦,我的小少爺,我的小祖宗,唔……啊……先不和你說啦……你…你沈叔叔來耍流氓了…啊……先掛了啊…拜拜……啊……』

金在中面部抽筋的掛掉電話,又看了一眼房間裡的鄭允浩,才輕輕的為他關上房門。然而房門關上了,卻也把鄭允浩輕聲的夢囈關在了房間裡。

「到我這裡來……不要從我身邊走開……哪裡都別去……在中……在中……」

Dad·十一】

鄭允浩起床的時候,金在中正穿著他的大襯衫窩在客廳的沙發裡看股票資訊。鄭允浩從樓上走下來,疲倦的揉揉肩,在金在中身邊坐下,自然的攬過他的肩,金在中也就乖乖的靠在了鄭允浩的胸口上。

「股市怎麼樣?」鄭允浩溫和的揉著金在中的頭髮,兩人沒有對視,而是平和的看著電視。

「嗯……太深奧了,看不懂呢。」金在中嘟著嘴巴,向鄭允浩懷裡靠了靠。

「哎呦,我兒子竟然學會謙虛了?」鄭允浩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手指輕點了他翹起的嘴唇。

「哪有哪有,人家只是無聊,隨便買了幾隻小股票而已。」

「哦,很聰明嘛,知道給老爸賺錢了。」

「是你給的零用錢太多了!我又不愛出門,都用不上,所以就用了一點點,買了500萬的股票。」金在中說的理所當然,手上的遙控器從左手丟到右手,又從右手丟到左手。

「真不錯,我們在中開心就好,現在形勢如何啊?」鄭允浩順著金在中的話,句句配合。

「我都看不懂呢……買了以後又怕賠多了太丟人,所以今早一起來就趕快都拋了。」金在中誇張的在鄭允浩面前畫著圓圈,說的聲情並茂。

「少爺。」金在中還在描述著,何叔就畢恭畢敬的走了過來,「您的洗澡水放好了。」

「好吧爸爸,我去洗澡啦」金在中看著鄭允浩,眨了眨他的大眼睛跳下沙發。

「恩,別著涼。」鄭允浩給金在中理了理衣服,將滑落肩頭的襯衫扯上去。

「不要弄啦,反正一會兒還是要脫掉,」金在中兩隻小手拉住鄭允浩的大手搖啊搖,「我先去洗啦,我洗好了爸爸洗」

「好」鄭允浩溫和的應著,金在中也滿意的點點頭,輕輕的吻了吻鄭允浩的臉頰,就一蹦一跳的洗澡去了。

鄭允浩看著金在中離去的背影,身體仰靠在了沙發上。他收回視線,轉頭看著電視裡的股票資訊,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鄭氏股票今日穩步上升,而足以與鄭氏其名的股票,也只有林氏集團的林茂國際。金在中買的,必定是林氏的股票,他最喜歡的,就是能和鄭氏抗衡的東西。然而今早,林茂國際的漲幅在飆到221.46%的時候就因鄭氏的影響而出現下滑的趨勢。金在中的時機算的很准,早在最高點時全拋了,所以,那才是真的賺翻了。

金在中沒一會兒就洗完了,纏著鄭允浩給他擦了擦頭髮,便放他老爸去洗澡了。看著鄭允浩進了浴室,金在中便無聊的在房子裡溜達起來。想到不久之後就要離開這棟房子,金在中不免有些不舍。他一個個房間路過,到達鄭允浩書房的時候,他的腳步停住了。那是他很少進去的房間,鄭允浩常常在回家以後進到這個房間裡處理一些白天沒有處理完的工作。這個房間,金在中很少去,鄭允浩也不讓他多去,這就讓金在中突然產生了興趣。

他推開房門,房間很空曠,寬大的房間裡只有一排排整齊的書櫃,中間的位置擺了一張很大的辦公桌。金在中走了過去,隨意的看了看桌上的文件,不過都是些不太重要的資料,然而桌角扣著的一個相框卻吸引了金在中的注意。他將相框翻過來,便看到了上面的照片。照片上有三個人,一對中年夫婦前面站著一個手拿獎盃的少年。金在中看著照片中的少年,輕輕的笑了起來。

年少時的鄭允浩長的還真有趣,眼睛圓圓的,鼓著個包子臉。金在中隔著相框的玻璃,用指尖碰了碰那張照片上的少年,才將相框放回原位。轉過身看著面前的一排排書櫃,隨手摸了摸,卻在很不起眼的位置發現了一個按鈕。金在中敲了敲對應的牆壁,從聲音判斷,裡面是空的。

小孩子總是充滿了好奇心,更何況是金在中這種毫不在意得罪自己老爸的彆扭孩子。只見他毫不猶豫的按下按鈕,書櫃中間便立刻分開了一段距離,仔細一看,竟是一個暗格。打開暗格,發現藏著一個保險櫃。哎呦,保險櫃?原來鄭允浩也有要藏著的東西啊,是什麼呢?美金?鑽石?呀呀呀呀,想想就覺得有趣。

金在中將耳朵貼在保險櫃的密碼鎖上聽了聽,手上隨意的轉了轉開關,嘴角便揚起了一絲微笑。解密碼這種東西可從來都難不倒他金在中,因為早在他九歲的時候,就已經得到過朴有天的真傳了。哢——的一聲,保險箱的門便彈開了一條小縫。打開了就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裡面只有一個獎盃和一本相冊。拿出獎盃瞅了一圈,很久,也沒什麼光澤,似乎……就是剛剛照片上的那只獎盃。

金在中拿著獎盃搖了搖,又咬了咬,還放在耳邊聽了聽。靠,竟然是塊破銅。金在中撇撇嘴,將那破獎盃擺在一旁的架子上,又翻出相冊來看。打開相冊,看到的便是一對年輕的夫婦抱著一個小嬰兒的樣子,往後翻,小嬰兒就變成了小孩子,再翻,小孩就變成了少年,只是又翻了幾頁,就只剩下空相冊了。金在中看著照片上的一頁頁變化,心裡竟感慨起來。

原來鄭允浩也是會這樣笑的……嘿嘿嘿……哎呦,噗——他那時候竟然還有虎牙,啊哈哈哈哈……

「你在幹什麼。」

空曠的房間突然冒出了一句說話聲,金在中倒也不慌張,手上拿著的東西也不放下,只是轉轉頭,就看到了站在房門口的鄭允浩。

「我在撬你的保險櫃呀」金在中的臉上依然帶著笑意,然而鄭允浩的臉,卻沒有了剛才的溫和,聲音更是低沉起來。

「誰讓你進來的。」

「切,我是你兒子,你是我老爸,兒子進老爸的房間有什麼奇怪的。」金在中看著鄭允浩漸漸皺起的眉心,不禁又有了激怒他的興趣。隨手翻過一頁相冊指給鄭允浩看,「哎哎哎,你長得還真像你老爸,哦不,是我爺爺」

「現在,立刻,馬上,把你手上的東西放回去。」鄭允浩的聲音裡沒有一次玩味,異常冰冷的聲音竟令金在中都有些後怕,可這一系列的心理活動當然不會表露在臉上。

「切……真無趣。」金在中翻翻白眼,將手上的相冊丟回保險櫃裡。

鄭允浩的眉頭擰的很緊,他走過去將相冊擺好,卻發現裡面少了樣東西。

「獎盃呢?」

「啊,那塊破銅啊,這呢。」金在中隨便摸了摸一旁的架子,卻一個失手將獎盃碰到了地上。只聽嘩啦一聲,那破舊的獎盃就掉在了地板上,瞬間散了架,「哎呦,這破銅的品質可真不怎麼樣。」

「金在中……我命令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出這個房間……」

Dad·十二】

金在中出了鄭允浩的書房後,就若有所思的窩在了客廳的沙發裡。他胡亂的摁著電視遙控器,心裡被鄭允浩剛才的態度傷著,然而腦海中卻早已勾畫出了足以激怒鄭允浩的計畫。沒過多久,鄭允浩便從書房裡出來了,金在中見狀,立刻又換回了撒嬌頑皮的可愛表情撲到鄭允浩身邊,拉著他坐到沙發上,露出一臉玩味的笑容。

「怎麼,生氣了?」金在中摟著鄭允浩的胳膊,將白淨的小臉湊到他面前。

「……」鄭允浩只是任著金在中胡鬧,卻一句話都不說。

「嗷,真的生氣了?真小氣……」

「……」

「真的真的生氣了?」金在中見鄭允浩不說話,就撒嬌的搖起了他的胳膊。

「你到底想說什麼。」終於,鄭允浩開口了。

金在中心裡鬼魅的一笑,似乎效果就要達到了。

「哎呦哎呦,你生什麼氣呀,反正你爸媽怎麼死的,在我們家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嗷嗷嗷,又錯了!應該是我的爺爺奶奶」

「金在中!」聽到金在中的話,鄭允浩身體一僵,立刻甩開了金在中挽著他的手,然而金在中卻對鄭允浩這樣的反應大大的感興趣,嘴上的話依然不停。

「哈哈哈,對了對了,我剛來這裡的時候,學家譜都有學到呢」金在中隨意的捏起一顆擺在茶几果盤裡的葡萄,乖巧的送到鄭允浩嘴邊,「我可愛的老爸小時候就英俊帥氣,聰明活潑,成績優異,爭強好勝,16歲就考上了Harvard商學院,還同時精通五國語言。」

鄭允浩扭過頭,無視嘴邊的葡萄,金在中倒也不介意,鄭允浩不吃,他便送到了自己口中。

「呐呐呐,老爸,我還聽說你16歲生日的時候,爺爺送了你一輛遊艇?嗷,好棒,我16歲的時候,不知道爸爸要送我什麼呢?」

事情被金在中越挖越深,鄭允浩感到自己的身體都在顫抖,他轉過頭緊緊的盯著金在中,雙手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肩膀,聲音裡拼命的壓制著自己的暴怒。

「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有啊,只是隨便說說嘛。」金在中感到了肩膀的疼痛,他用力的掰開鄭允浩的雙手,乖巧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只是聽說,老爸你17歲的時候,因為一次考試失誤得了第二名而心情不好,半夜一個人開遊艇出海去。爺爺奶奶擔心你的安危,連夜開船去找你,結果遇上了風暴…」

「你給我閉嘴!」鄭允浩一把將金在中推開,卻拼命的抑制著自己的情緒。多年來的偽裝,仿佛就在此刻,被金在中的言語一層一層的撕扯。然而肇事者卻沒有任何慌亂,他慵懶的依靠在沙發上不慌不忙的剝著葡萄,嘴角洋溢著毀滅的笑意。

真是可惜啊……沒想到,原本那些聽到厭煩的家族史,竟然對鄭允浩有著這樣的刺激。鄭允浩17歲,父母因為擔心而出海找他,怎料遇上風暴,喪命海上,而鄭允浩卻全然不知的一個人在度假島上喝了一夜的悶酒。直到第二天回來,守著的就只能是兩具冰冷的屍體了。

這究竟算是天災,還是人禍呢……金在中勾了勾嘴角,瞅了瞅鄭允浩壓抑著憤怒的雙眼,立刻換上一副害怕的表情,然而言語裡卻依然帶著火種。

「爸爸好凶……不但生氣,還對人家發火……」金在中委屈的縮到沙發一角,卻又突然帶了笑意,「哎?找這麼說來,我現在是你唯一的親人嘍?」不去探究鄭允浩越來越無法沉住的氣息,金在中輕挑眉眼,「那你就應該對我好一點,做個慈父。你呀,要是對我不好,說不定哪天我也會消失不見哦」

「難道我現在不疼你,對你不好嗎?」鄭允浩的語氣依然沉穩,雖然情緒已經被點著了一把火,可他鄭允浩畢竟是個成年人,懂得抑制那幼稚的衝動。

「你疼我嗎?你對我好嗎?」

鄭允浩看著金在中挑釁的表情,終於燒紅了眼睛。他一把捏住金在中的下巴,嘴上竟笑了起來。

「你要是覺得我對你不好,可以滾啊。」

「什麼什麼?我沒聽清楚哎」

「我說,你要是覺得我對你不好,可——以——滾——」鄭允浩的嘴角在微笑,然而那種笑卻刺得人心裡發涼。

「爸爸真討厭,明明知道在中最不喜歡聽你話的……」

火苗在未來的日子裡燃燒著。接下來的一個月裡,金在中竟然足不出戶了,鄭允浩隨時回家都隨時能看到金在中。他要麼老老實實的看書,要麼就懶懶的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要麼就像只小獸一樣縮成一團睡在地毯上。對於之前的話,鄭允浩冷靜下來之後,就有些後悔了。為什麼在中總是要逼他失控,又或者說,只有在中,可以讓他失控。

下班回到家,便看到金在中又睡在了地毯上。鄭允浩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著金在中孩童一般的乾淨睡顏,便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起了他軟軟的頭髮,輕聲的自言自語中帶著些許無奈。

「這麼乖的樣子,還真是讓我有些後怕呢。」

「在中本來就很乖啊。」躺在地毯上的人突然開口說話。他睜開的眼睛,沒有絲毫睡意。

「哦?我們在中不是最不喜歡聽我的話嗎?」鄭允浩倒也沒有被金在中的忽然醒來所嚇到,手上的撫摸也沒有停。

「嘿嘿,偶爾我也想聽話一次,看看老爸的反應啊,」金在中慵懶的爬起身,軟綿綿的倒進鄭允浩的懷裡,淘氣的摟住他的脖子,「爸爸抱我回房。」

「哎呦,不光學乖了,還學會撒嬌了?」

金在中把圓腦袋塞在鄭允浩的胸前蹭了蹭。

「在中今天要和爸爸一起睡,」

「這麼大了還怕黑?」

「嗯嗯嗯,好怕好怕,」

「呵呵,好。」鄭允浩答應的很容易,他將金在中抱起,就向臥室走去,「難得我們在中這麼聽話一次,爸爸怎麼能不聽在中的話呢。」

進了房間,脫了衣服鑽進被子,金在中枕著鄭允浩的胳膊,不安的身體又纏進了鄭允浩的懷裡。鄭允浩寵溺的摟著金在中還未發育完全的嬌小軀體,輕吻他的額頭,將體溫傳遞。

「在中,晚安。」

「爸爸,晚安,做個好夢……」

那一夜,鄭允浩睡得很沉。他真的做了夢,卻忘記了夢的內容,然而令他想都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時候,金在中竟然已經不知所蹤了。他房間裡的東西基本上都沒有動,只少了幾件衣服和幾本書。鄭允浩抓狂的走下樓來,卻見何叔正顫顫巍巍的站在客廳裡,一見鄭允浩,便小心翼翼的遞上一張紙條,聲音都蒼老了很多。

「這是小少爺臨走時留下的……」

鄭允浩面無表情的打開紙條,上面卻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我最最親愛的老爸,在中很聽話哦,你讓我滾,我就會滾的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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