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端坐在中環一家隱蔽的公司裡,金在中面無表情注視著電腦屏幕。又是一天收盤,世風那幾隻股票的價格,出乎意外地狂跌。知道已經引起了廉政公署的注意,所以世風不僅不再托盤,甚至順勢打壓。鄭允浩,果然有壯士斷腕的果斷。窗前一個男人的身影轉過身,面上的鷹勾鼻樑挺直地在面上投下一個陰影

「暫停吧,你還是專心準備出庭供詞比較好。」

沉默著,金在中點頭

「我想現在的價格,就算我們不乘勝追擊,世風自己已經心疼得坐立不安了。」

「合作愉快,我們金博這次,賺到的可真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你……」微微一笑,馮琛玩味地看著他「也得嘗所願。」

「昨天的記者,是你通知的?」金在中忽然道。

「不錯。」馮琛大笑點頭「你沒有看到電視裡鄭允浩被媒體圍追的狼狽,真是可惜。」

沒有回答金在中清明的眸光,似乎有一點痛苦的茫然。

「老實說,我不太相信你這麼機關算計,是因為覺得在世風沒有前途,才想和我合作。」馮琛悠然靠近金在中身邊,逼近了他的臉「真的不能告訴我,鄭允浩他怎麼惹到了你?」

淡淡看著他,金在中收起了眼中一瞬間的迷惘,銳利如初

「的確有原因,可我不想談。」

馮琛歎了口氣

「我以為,我們的關係經過這次合作,該親密很多。」

金在中不動聲色地向後滑開了轉椅。這個男人,早在決定借助他的實力之前,也猜到是在與虎謀皮。只是,這只自己引進門的虎狼,該怎樣擺脫?……微微一笑,他若無其事地道

「真想聽?因為鄭允浩他強暴我,我嚥不下這口氣。」

怔了怔,馮琛狐疑的看著他,半晌大笑

「所以你要他坐牢,而不是僅僅坑他的錢就好?」

笑了笑,金在中傲然頷首,清明的眸子迎著窗邊斜射過來的夕陽。似乎被這神情吸引,馮琛的目光,忽然變得灼熱而放

「金在中,你在嚇唬我不要動你?」

「不敢。」金在中淡淡道「馮總是明白人,有些事何必強求?」

「你說的對。」想了想,馮琛曖昧微笑「以後合作的日子還長,何必這麼急?」

金在中阿,金在中。——你自己找上門來,可叫我如何放過你?注視著那驕傲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馮琛面上的笑容,不再掩飾深深的飢渴。

「哥,為什麼我不可以見吳非?」金凌云困惑地望著神情嚴肅的金在中。

「因為我最近要出庭做供,指證吳非的一個朋友。」淡淡回答,金在中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想讓我網開一面,可我沒同意。我怕他會從你身上下功夫。」

「哥?……」猶豫著,金凌云的目光有些擔憂「我們會急著搬家是不是也和這個案件有關係?」

頓了頓,金在中微微笑了

「不過是小心而已,難道他們真敢綁架我這個證人不成?」

看著金凌云依然迷惘的眼,他故作輕鬆地拍拍他的肩頭

「放心,哥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對了,下星期是你的生日,哥到時候送你一份大禮。」

「我不要!」堅決地抗議,金凌云笑著埋怨「哥你現在花錢越來越大手筆,省著點用不好嗎?」

心裡微微一酸,金在中想起了金凌云幾乎成了習慣的節儉。「傻瓜……」他喃喃道,寵溺地笑

「沒有花錢,這份禮物是無價的。」

是的賠上他的無望愛情,賭下他的機關算盡。這份禮物的代價,委實大的讓自己付出所有。心裡忽然的刺痛湧上,毫無徵兆,卻迅猛如潮水。沒有察覺到他忽然的恍惚,金凌云笑了

「那就好。」

凝視著金凌云那甜美的笑,金在中心裡稍稍安慰最怕的就是那件事會給他留下什麼永久的心理陰影,可自從和那個吳非在一起後,這個擔心已成了多餘。原先安靜消沉的他,越來越多的是臉上快樂的笑容,和身上明朗的心情。忽然的電話鈴聲響起,金凌云飛快地跳起來,拿起了不遠處的手機。

「非?……」語聲低了,卻是柔和甜蜜「嗯,我也想你。……是啊。」

身邊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接過他的電話

「讓我和他說幾句。」

心不甘情不願地,金凌云交出了電話,看著金在中凝重的樣子偷偷吐了吐舌頭。淡淡瞥了瞥凌云,金在中轉身進了屋,掩上了房門

「吳非,不要拿這事嚇到凌云,事情完結之前,我不想他知道為我擔心!」

「金在中?聽我說——這個遊戲,你玩不起!」吳非的聲音沉穩。

「這不是遊戲。」冷冷道,金在中傲然。

「凌云已經快忘了那些事,何必一定要再追究?」

「他不追究,不代表鄭允浩就該逍遙法外。」金在中握緊了電話,聲音因憤怒而輕顫「既然這世上沒有多行不義必自斃,那麼,我來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你沒有佐羅那種獨行俠的自保能力。」殘忍地點醒,吳非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遙遠卻清晰「我從沒見過鄭允浩如此的憤怒和狼狽,你確定要惹怒這隻野獸?」

「我籌劃了這麼久,你覺得我會在這時候害怕?……」金在中淡淡冷笑。

電話那頭不語了,半晌傳來吳非有點古怪的聲音

「金在中,明天這案件就要提堂,最後問你一句。……你愛過允浩嗎?」

淡淡的一句,讓金在中忽然地怔住。慢慢跌坐在椅子上死死握住自己的掌心,他掐斷了電話。…夜漸漸深沉,金凌云躺在自己的房間裡,輾轉不停。悄悄地,用被子摀住了頭,他在漆黑的被筒中摸出了手機。

「非?……」

「凌云?」

那頭迫不及待的接聽讓他心裡酸酸甜甜的,吸了吸鼻子,他微笑

「哥剛才不讓我聽你的電話。……」

「凌云,我想你。」溫柔熟悉的聲音,在暗夜裡低低響著。吳非沉默了很久,忽然慢慢地道「出來,我想……要你。」

臉猛然燒紅起來,金凌云靜靜地抓緊了被角,聽見自己羞澀而肯定的回答

「等我,我……該去哪裡?」

深深吸了口氣,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有絲猶豫

「……那麼去麗晶酒店,我開好房等你。」

咬住了下唇,金凌云掀開了被子,臉仍燙得驚人,要去嗎?這是第一次,他們約會在酒店裡。……輕輕下床穿好了衣服,他側耳聽向了金在中的房間,沒有動靜。

「非……」敲開了安靜而虛掩的酒店客房門,身子被一個溫暖的擁抱輕輕擁過,格外得深沉而用力。

「凌云……我想你。」

縱情的親吻,無言的撫摸。積攢了幾天的相思源源不斷地傾洩在這情動的夜晚。床頭的微燈亮著淺黃色的光芒,照在金凌云衣衫半褪的身上。雖然看過了不止一次,可少年的青澀和青年的骨肉勻停和諧交錯,仍讓吳非移不開眼。閉著眼睛,金凌云輕輕喘息。……蔽體的衣物不知何時,已經盡除。

如同往常一樣,不諳情事的金凌云,很快輕輕呻吟著,在吳非溫柔的挑逗和撫慰下,釋放出羞澀的精華。被摟在吳非寬廣卻體貼的懷裡,他閉目良久才睜開了水色瀰漫的眼睛。凝視著吳非,他微微一笑,臉上一片醉人的陀紅,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低語

「非……今晚我們做到最後一步,好不好?……」

怔了怔,吳非輕輕伏在他耳邊

「不要,你用手或口幫我,……就可以了。」

不是沒試過,可金凌云做過手術的後庭,顯然比一般人更加脆弱和嬌嫩,那是他一直不敢觸碰佔有的禁地。而那場曾經的暴虐情事,也一直讓金凌云對插入的方式深懷恐懼。不再說話,金凌云的臉,更紅。……悄悄拿起身邊備好的小瓶,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紅腫的嘴唇,修長的手指沾取了那滑潤的液體,緩慢向身後伸去。

「你……」驚呆地看著那修長的手指艱難地、出奇誘惑地進出,吳非只覺得全身的血液轟然上湧。

閉著眼睛,金凌云的眼睫輕顫著

「非,你混蛋。……」這樣放棄自尊的舉止,已經是他的極限,可那個人,還在等什麼?一定要看著自己像個淫蕩的人一樣,求他才好嗎?

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夾雜著良久等不到回應的羞辱,金凌云忽然別過了頭,眼角有點濕潤。

(25)

身體在這一刻,被大力地放倒了。

「凌云……凌云。」喃喃念著他的名字,吳非掙扎著控制住最後的理智「讓我來。……」身後的手指,換成了他的。熟練而強勁,帶著戰慄的爆發前奏。

夜色,依舊暗沉,卻美麗。

「凌云?」

「嗯。……」細微的聲音像是初生的小貓,金凌云全身酸軟地緊緊被吳非抱在懷裡。

「真好,你沒有流血。」吳非輕輕歎息,言語中抑止不住欣喜。

聽不到回答,吳非忽然觸碰到了枕邊一片冰涼的潮濕。訝然扳轉過金凌云無力的身體,他注視著眼中淚跡儼然的金凌云,心中一痛早該知道雖然沒有見血,可這樣的方式,初時的心理抗拒肯定還是會帶來疼痛無比。

「疼嗎?」

「只有一點點。」微弱地笑,金凌云臉上是他熟悉的那種柔弱和勇敢「總得有這一天,是不是?我不想……總是逃避。」

沒有說話,吳非狠狠地將他摟在胸口,像是想把他揉搓進自己的身體。很久以後,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凌云,原諒我。」

「傻瓜……」金凌云微笑,直覺地以為他仍在為初次見面而內疚「和你沒關係的。」

頓了頓,他的臉上有種柔和寬容的光彩

「知道嗎?我甚至對那個什麼鄭……允浩,都沒有太大的恨意了。」

微微一怔,吳非困擾地盯緊了他的眼睛。金凌云輕輕打了個哈欠

「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不會遇見你,對不對?……」

沉默著,吳非把玩著他頸中佩戴的那塊淺綠色的鏤花玉珮,似乎心不在焉

「這塊玉,成色一般。下次我給你換塊好的。……」

「才不要。」金凌云低道,微笑「這是我媽的遺物,什麼也換不來的。……」無邊的困意和疲倦,帶著滿足的淺笑,他終於沉沉睡去。

清晨的陽光,從酒店的落地窗中懶洋洋地照射進來,金凌云睜開了眼睛。腦海中是昨晚激情而令人痛楚的一幕,他看向了身邊,準備迎接那醉人的溫柔目光。沒有人。

「非?……」沒有回應,寬敞的客房冷清清的。疑惑地穿上衣服,他拉開了通往外面套間的門。

「你們?——」愕然地叫起來,他望著門口靜立的膀闊腰圓的大漢「……你們是什麼人?!」

「乖乖聽話,回房間裡去,我們不會傷害你。」面無表情地,為首的一個男子逼近,冷冷開口。

綁架?……心中忽然蹦出這兩個字,金凌云一個哆嗦。慢慢地,他艱難後退,心往下沉去。非不在身邊,他絕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離去,那麼他在哪裡?他受傷了嗎?他被綁走了嗎?!層層疊疊的記者和攝影機的包抄圍堵,使得進入幾步之遙的法庭大門,變得十分費力。數個因擁擠而搖晃飄忽的鏡頭裡,剛步下轎車的鄭允浩面色沉穩。

法庭外,一個姿色頗美的女主播正語速飛快地對著自家鏡頭講解「XX衛視財經新聞現在報道世風集團涉嫌操縱上市公司股價一案,今天首次提堂。據可靠消息,世風集團前首席操盤手,23歲韓籍男子金在中,將成為今天本案首次提堂之重要人證,……現在出現在鏡頭中的,正是財經界有名的鑽石王老五——世風集團總裁,鄭氏家族最年輕有為的獨子鄭允浩。……」

「鄭總,今天的提堂可能會很艱難。」韓律師苦笑「按照你的猜測,證人不會留情,他會把所有的事說成是你授意。」

冷冷沉思,鄭允浩的臉上,有點古怪

「如果證人臨時翻供呢?」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這類的案件能引起廉政公署注意是一回事,有沒有內部的有力證據是另一回事。」韓律師肯定地道「假如不是金在中在世風的特殊身份讓他的證詞顯得格外可信,我們的律師團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那麼,準備慶祝我當庭宣判無罪釋放吧。」篤定地微微冷笑,鄭允浩握住了手中一件溫潤的事物,仔細地舉手繫在了自己淺古銅色的頸間。

庭審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時間一點點過去,僅僅是宣讀暢達數十頁的控詞和簡單的聆訊,就佔用了整個上午。正如鄭允浩的律師團估計的那樣,廉政公署的訴狀清晰有力,其中涉及的多項重點,非局外人所能提供。

「下面我想請我方證人,前世風集團首席操盤手金在中出庭作證。」

一直立在被告席中風度翩然神情泰然的鄭允浩,露出了今天第一次微微的情緒波動。   抬起眼,他冷冷看向了從偏庭的過道中穩穩走入的那個人。眼神堅定,俊美依舊,幾縷微亂的碎發不甚馴服地翹在額邊。……真想把他拉到懷裡,像以往一樣把那幾縷礙眼的黑髮狠狠撫平,鄭允浩忽然想。似乎敏銳地覺察到他冰冷專注的視線,金在中轉過頭,靜靜地,兩人複雜的目光在空氣中相遇。看不見的火花濺起,燙傷彼此。

舉起手,鄭允浩露出一個意義不明、但絕對不懷好意的微笑,緩緩摸向了自己的脖頸。視線不由自主轉向他的脖子,忽然地,金在中的目光變得震驚而茫然玉珮,那塊本該牢牢繫在金凌云頸間的、他熟悉無比的鏤花玉珮!一大早就不見金凌云在自己房中的隱約不安,已經成了事實。……捕捉到他忽然的身體僵硬,鄭允浩唇邊的笑,更加冷酷。微微偏了偏頭,他在頸邊做了一個輕輕一劃的動作,帶著嗜血的暗示。

微微一晃,金在中幾乎扶不穩手邊的扶欄。不知所措的害怕,從沒有過的害怕。……金凌云怎麼樣?他落在了鄭允浩的手裡,假如下面的證詞不讓他滿意,他會怎麼樣對金凌云?!細密的冷汗從鬢角滲出,他臉色蒼白地緊緊盯著鄭允浩,看到的,卻是穩操勝券般將視線調開的側臉。耳邊是控方主控官鏗鏘有力的發言,卻停不清他在說什麼。似乎過了很久,站立在證人席上,金在中聽見自己疲憊而輕顫的聲音迴盪在廣闊卻聽者雲集的法庭大廳內

「不,我不記得這些了。……」

檢察官的臉色忽然驚詫萬分,騷動從旁聽席上此起彼伏地響起。……大到財經記者,小到八卦狗仔,都驚喜萬分這個意外的收穫本港今年最轟動一時的經濟案件,最主要證人當庭翻供,離奇失憶?!多麼聳動的標題,多麼可供揣測編排的幕後花絮!

微微一笑,鄭允浩看著證人席上正把憤恨不甘的眼光投過來的金在中,若無其事地將垂落胸前的玉珮收回了雪白的襯衫衣領內。

(26)

……果然呢,沒有任何懸念。是的,誠如吳非的估計,這是唯一可以阻止金在中的辦法--簡單,卻一定有效。腦海中,吳非在開庭前匆匆趕到的情形浮現眼前。

「……這是凌云的東西。」遞過玉珮,吳非一向春風拂面的神情有絲凝重「你只要讓金在中誤會,他落在你手裡就足夠了。」

「金凌云?在我手裡?」詫異地重複,鄭允浩忽然明白了吳非的用意。

「記住你向我保證過的話,——我讓金在中放棄出庭做證,你就不報復他。」冷冷重複,吳非緊緊看著他的眼。

「吳非,謝謝你。」有點震動,他想起了幾天前,當吳非說到金凌云時,自己在他眼裡看到的那種情意。

「你不用謝我——我的本意,不是為了你和金在中這兩個已經失去理智的傢伙。」吳非面無表情「我為的,是凌云。」

「金先生,請這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快步走到從法庭中走出的金在中,暗示地用眼睛望向不遠處微笑著面對記者話筒的鄭允浩那邊。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金在中彎身跨進了靜靜開著門等他的房車。悄無聲息地,車門飛快關起,駛向不知方向的城市某個角落。跨進燈火通明的包廂,金在中看著靜立在房間正中的男人,鄭允浩。死死握住了拳頭,他再也控制不住幾近蹦斷的神經,激動地叫起來

「你敢綁架凌云?!鄭允浩,你卑鄙陰險!」

「卑鄙?如果可以讓免除無妄的牢獄之災,我寧願卑鄙。」鄭允浩淡淡道「可說到陰險,在你面前,我怎麼敢專美?」

再控制不住悲憤,金在中狠狠一拳揮向了面前那若無其事的英俊臉孔

「你去死!……」

咬牙狠狠架住了他的來襲,鄭允浩猛然撲上前來,一個漂亮凌厲的反手將他的胳膊反鎖在身後,用力一擰反壓在身邊的桌面,解恨地看見金在中側臉上強忍的痛楚。

「鄭允浩!有種你殺了我,可如果你再敢傷害凌云,我……」

「你怎麼樣?」截斷他的叫喊,鄭允浩的目光陰鬱而憤怒「再設一個圈套?還是再假裝愛上我?!金在中,你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怔怔聽著這充滿恨意的話,金在中忽然想笑假裝愛上他?……疲倦的挫敗感如此深沉,和擔心凌云的沉重一起壓得他要窒息,他微微搖頭

「是啊,我是沒法子怎麼樣,是我不自量力。現在,請你放了凌云,我不可能再有什麼威脅力,對不對?……」

冷冷看著他的臉色在自己的大力反擰下漸漸蒼白,鄭允浩沒有回答。

「放了凌云,你對他做過的,已經夠狠夠殘酷!……」金在中的聲音漸漸憤怒。

門輕輕開了,吳非訝然看著這暴力的一幕。飛快地撲過來把兩人拉開,他惱火地看向鄭允浩

「你答應過我不傷害他!」

哼了一聲,鄭允浩不置可否

「這叫傷害?」

「非!他綁架了凌云!」激動地像是看見了援助,金在中心裡有點模糊的放鬆吳非不會袖手旁觀!

沉默了一下,吳非的回答很含糊

「我知道了,你放心,凌云……他很好。」

狐疑地看著他,金在中心中忽然有種不安,看著鄭允浩,他冷冷道

「我要聽凌云的聲音,打電話給你手下的人!」

「他正被帶著趕來。」溫和地道,吳非撥響了手中的手機,極小聲地低語「叫他開口說話。……」

電話裡一陣馬路上的噪音,似乎是人在車中行駛在路上,卻沒有人說話。

「對著話筒說話,什麼都行!」模糊的呵斥響起,卻依然聽不見金凌云的聲音。

……閉著嘴,身邊分別坐著那兩名看守了自己大半天的男人,金凌云看著遞到眼前的電話,心裡有點反應不過來的遲疑。他們要自己對誰說話?是非,還是哥?腦海中模糊的想起昨天金在中對他提過的案件,心裡有那麼點清明。心中的憤怒引發了隱藏的倔強,他死死咬住了嘴唇。

「說話!」阿柄有點著急起來,吳總交代了對這個小子打不得罵不得,現在想叫他說句話可怎麼這麼難!

「喂,再不說話,我把你的衣服扒下來!」隨口故做凶狠,他滿意地看到身邊神情倔強的男孩顫抖了一下,心裡一鬆。呲牙作勢伸手,他小聲威脅「我扒了?……」

忽然地尖叫了一聲,金凌云忽然拚命地推開那只意欲只在恐嚇的手,激烈無比地反抗著,企圖向車門的方向逃去。那兩個男人大驚,手忙腳亂地,手腳並用了半天,才把他的身子固定在車廂裡。

「不,不要!」哆嗦起來,金凌云淒厲的聲音敲擊著電話這頭所有的人的耳膜「求求你們,不要脫我衣服……救我!……」

「凌云!」不知就裡的吳非和金在中同時驚叫起來。吳非飛快地搶過電話,心焦萬分地失去了平素的溫文和平和,怒吼起來「你們怎麼做事的?! 你們在幹什麼?我叫你們不准嚇到他!……」

「吳總,我們哪敢碰他!」嚇了一跳,阿柄慌忙衝著話筒大喊起來「我們只是嚇唬了他一句,……」

電話兩邊,慢慢靜了。金在中冷冷地、無比憤恨地盯住了吳非那忽然沉默的臉

「是你,是你出賣我們。……我正在懷疑,我們搬的那麼隱秘,為什麼鄭允浩他能這麼快找到?」

清晰的話語透過電波,聽在那邊被壓倒在車後座的金凌云耳中,有種漸漸放大的銳痛。不再掙扎,他慢慢將臉貼在了悶熱的座墊上輕輕拖拽著來到一個酒店裡,他身後的兩名男子似乎忌憚萬分似的,一路上不敢再說什麼。看著打開的房間內齊刷刷看在他身上的三個人的目光,他有點茫然。哥哥,吳非,可是那個人……這樣英俊不凡,卻又這樣強勢猙獰,又是誰?誰來告訴他,這一切,是怎樣的可怕?……

坐在明亮的燈光下,他似乎有點恍惚地聽著金在中簡短的敘述,腦海中空落落的。這樣毫無準備,這樣荒謬。

「凌云……?」彆扭而困惑,鄭允浩盯著幾尺外那似曾相識的清俊臉頰。和金在中鮮明俊美的、極易引人注意的五官不同,這男孩的臉多了點柔和清秀。是的,他有那麼一點模糊印像。

說不清的一點歉疚,一點震動,他困難地開口

「對不起。……」

身子顫了一下,金凌云第一次正面地勇敢直視著他,眼中有迷茫,有驚怕,可最多的,仍然是強忍不住的厭惡和痛恨。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他淡淡道,轉身對著金在中「哥,我們鬥不過他們的,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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