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準時進了公司了,可睡眠不足加上心事重重,金在中一整天都精神恍惚。早上的時候他不是不想聽鄭允浩解釋,只是害怕會聽到自己不想聽的內容。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面對打擊,說不定會崩潰。金在中不能讓自己在鄭允浩面前崩潰,如果要說再見,他希望能平靜如常。不恨他,不歇斯底里,從容地為兩人的關係畫上句號。金在中一直是這麼想的,甚至可以說是這麼計畫的。在徐佑林離開之後,他發誓再也不讓自己被人拋棄得那麼狼狽。原以為不會這麼快的,原以為和鄭允浩會有未來……終於熬到下班,金在中回了家,一進門就倒在床上。他太累了,只想睡一覺。積蓄好體力,才能應對接下來的變故。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在中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坐到了他身旁,輕輕地撫摸他的頭髮。接著,他的一隻手被握住,抬起,貼到那人的臉頰上。硬朗的輪廓,略粗的皮膚,雖然涼涼的,可感覺十分熟悉。金在中猛地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了,他面前有個人影。下意識去開燈,那人影卻突然埋到他懷裡,大叫道「不要開燈!」
是鄭允浩的聲音。金在中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放在他背上。背上的衣服有些潮,帶著鄭允浩的體溫。金在中問
「幹什麼?」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鄭允浩不答反問。
「下班就回來了。」
「我以為你走了。」
「去哪裡?」
「離開我,像李珍躲開沈昌珉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鄭允浩的聲音很沉,乍聽上去像抱怨,細聽又覺得是在撒嬌。不自覺地,金在中否認說
「我才不會。」
「可你早上一句話不說就走,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鄭允浩的「控訴」一下提醒了金在中,他們之間還有很重要的問題沒解決。於是他說「那你現在解釋吧!」
不想在黑暗中說這些,鄭允浩將燈打開。金在中眯著眼適應了很久,可眼前還是黑一陣白一陣。腦子裡全是亂麻,金在中弄不清該從哪開始下手整理。他想甩頭清醒一下,卻被鄭允浩捏住下巴,牢牢固定。
「我爸借著上次遷墳的機會,硬把那女人介紹給我認識。沈昌珉受了他的煽動,才會讓那女人來做李珍的伴娘,借機讓我和那女人多接觸。沈昌珉說我會在他之後結婚,根本就是我爸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根本沒答應要和那女人交往,更別提結婚了。」
鄭允浩把臉湊到金在中面前,強迫他看著自己。十公分不到的距離,讓彼此眼中的 血絲都無所遁形。鄭允浩就是要讓金在中看清他眼中的坦蕩。沒有謊言,不存在欺騙。他沒有忘記曾經做過的承諾。
「我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可說的,才沒有告訴你。沈昌珉那小子是為了李珍的事急糊塗了,才會張嘴亂說。」
「真的是亂說嗎?」金在中很想相信鄭允浩,可他不敢「你爸給你介紹的女人……那個伴娘……她分明對你心存希望,這是我親眼看到的。如果你不想跟她交往,為什麼不拒絕?」
「我有拒絕啊!照相那天,你沒看見我根本沒理她嗎?」
「我只看見她在不停對你表示好感。」
「在中!」就像秀才遇到兵,鄭允浩頭疼地說「她是女人啊!我總不能直接對她說,請你不要纏著我了,我對你沒興趣吧!」
不滿鄭允浩理所當然的態度,金在中賭氣反問道
「為什麼不能說?」
「因為我是男人!男人最起碼的修養就是不讓女人難堪!」
「男人最起碼的修養不是誠實嗎?」
「在中……」鄭允浩無言以對。
「你怕別人難堪,就不怕我難堪?你知道我從昌珉那裡聽到這些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雖然嘴上還在責難,可金在中知道,他的心裡已經接受了鄭允浩的解釋。還好事情不是他想像的那樣,還好!
「對不起。」鄭允浩知道是自己的疏忽,對金在中所受的委屈,他很是愧疚:「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昌珉他會……」
「你不知道昌珉會說這些嗎?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金在中感覺不吐不快。他問鄭允浩「你當初為什麼接近我?」
鄭允浩心頭一驚。當初他接近金在中的目的可不怎麼正大光明。難道金在中知道了?不可能呀!如果金在中知道了,早就該找他算帳了。鄭允浩有些心虛,於是小心翼翼地探問說
「昌珉告訴你了?」
「是,他全說了。他告訴我,你騙我上床是為了證明我喜歡男人,這樣你就能剃掉你的大鬍子。他還告訴我,你男女不拘,但一定會和女人結婚,因為你答應你爸爸,要讓他抱上孫子。他還告訴我,你對所有人都是三分鐘熱度,我們不可能長久,就連『曾經擁有』都不可能!」
「他跟你說了這些?什麼時候跟你說的?」鄭允浩錯愕。
金在中沒有回答,只是扭頭避開了鄭允浩的視線。
「你、你為什麼……為什麼不來問我?」鄭允浩不敢相信,金在中居然可以忍住不提。
「我該問嗎?」金在中只想要一段輕鬆的感情,他不願為了這些已經發生的事去破壞兩人之間的融洽。如果不是早上的事,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說。
「你當然要問!」鄭允浩把金在中從床上拖起來,讓他與自己面對面坐好,然後一臉嚴肅地說「我不否認當初接近你是因為和昌珉打的那個賭,但更重要的是因為你 吸引我。至於我答應我爸爸的事,那是在我遇上你之前。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會愛上一個男人,更不知道當我有了他之後,心裡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鄭允浩說得很認真,一字一句就像尖釘敲進金在中的心裡。會痛,卻帶著欣喜,以及一點點不確定。
「我愛你,在中!我恨不得把你拴在腰上,天天帶著,寸步不離。這樣的我,怎麼可能跑去跟女人結婚?怎麼可能去生孩子?除非你能為我生一個!」
說到最後,鄭允浩都有些嘔氣了。他以為他對這段感情的重視,金在中多少都能體會。可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我真要生一個出來,不嚇死你才怪!」看著鄭允浩氣得鼓鼓的腮幫子,金在中想都沒想,伸手過去就掐了一把。
鄭允浩吃痛,立刻動作誇張地捂住臉。對視數秒之後,兩人竟不約而同笑出聲來。
「不生氣了?」鄭允浩問。
金在中搖搖頭。鄭允浩的一番解釋早就將他肚子裡的怨氣散得一乾二淨。現在他擔心的事另一個問題
「你真的能不聽你爸的話嗎?昌珉說他……」
「別什麼都是『昌珉說』行不行?那個女人我不會要。這是鄭允浩說的!我爸的話又不是聖旨,我不聽他的早就不是一回兩回了,大不小脫離父子關係,有什麼好擔心的!」
「脫離父子關係!」鄭允浩說得輕巧,金在中卻聽的心驚肉跳。
見金在中當真了,鄭允浩立刻澄清說
「我開玩笑的。」金在中鬆了一口氣,忍不住狠瞪他一眼。鄭允浩張開雙臂,將他拉進自己懷裡,輕聲說「不用擔心。我都這麼大人了,我爸再專制也不可能事事都管到。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想學畫畫的時候,我爸就差點跟我脫離父子關係。呵呵,最後還不是隨我了。」
「沒聽你說過。」金在中笑了笑,把臉埋進鄭允浩的肩窩。還能擁抱,感覺真好。
這時,鄭允浩突然喊了一聲
「好餓!」
「嗯?」金在中茫然的看著他。
「我一天沒吃東西,給我弄點吃的吧!」
「哦。」
結束談話,金在中趕緊去了廚房。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基本都是他在下廚。鄭允浩的廚藝僅限於火鍋類,不過自從上次弄傷金在中之後,他就發誓再也不碰那東西了。很快,簡單的晚餐就上了桌。鄭允浩狼吞虎嚥地吃著,看得金在中不禁皺眉
「這麼餓?真的一天沒吃東西?」
鄭允浩忙著嚼咽,含混不清回答說
「磨呲(沒吃)!」
「為什麼?」
「找泥啊(找你啊)!」
「我一直在公司啊,沒見你找來?」金在中夾了一筷子給他。
鄭允浩停了停,看似輕鬆地說
「哪裡都找了,就是忘了去你公司。」聽起來不怎麼誠懇,金在中低頭不語。鄭允浩又說「就覺得你受了那麼大刺激,不可能還想著去上班。」
多大刺激?!金在中心有不甘,逞強似地笑了笑。
「我找了你一天,都快急瘋了;回來看你躺在床上,差點想掐死你。」鄭允浩放下碗筷,把椅子挪近金在中身邊,一本正經地發起了牢騷。
金在中看著他,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罵他活該。這時,鄭允浩卻突然轉換了話題
「昌珉今天是過分了,但我希望你不要怪他。他是被李珍的事弄慌了手腳,才會沒了分寸。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對你沒有惡意。」
沈昌珉的敵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金在中不覺得沈昌珉會想與他冰釋前嫌。不過為了不讓鄭允浩感覺為難,金在中選擇了一語帶過
「他很護著你。」
「昌珉的確是護著我。我們二十幾年朋友不是當假的。他一直覺得你會讓我誤入歧途,今天算是找著藉口對付你了。」鄭允浩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而後略帶凝重地說:
「其實你誤會他了。早在李珍懷孕之前,昌珉就跟我說過他想求婚。孩子的事只是讓時間表提前了而已。現在孩子突然沒了,受驚嚇的不止是李珍,昌珉也是嚇傻了,才會說那些沒大腦的話。」
「這是他們的事,等找到李珍再說吧!」不想再說,金在中站起來,開始收拾桌子。
李珍和沈昌珉的事讓他不禁感慨,情感的脆弱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像。在沒有外力破壞的情況下,內部的問題也一樣可以帶來毀滅性的打擊。李珍和沈昌珉尚且如此,他和鄭允浩的聯繫乍看上去還不如他們那樣緊密。如果真的遇上風浪,能順利扛過去嗎?金在中習慣性地悲觀起來。
「唉!」鄭允浩這時突然歎了一口氣,說「我都好多年沒和昌珉打架了,今天卻為了你跟他動手,估計他該氣死了。」
說著,鄭允浩就把右手伸到金在中面前。金在中低頭,看見手背上有一些青紫。
「看著你離開,比打傷昌珉更讓我難過。」鄭允浩這麼說。
金在中呆呆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而後握住鄭允浩受傷的右手,再向前,輕輕地摟住他。鄭允浩順勢低頭,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回以緊緊的擁抱。片刻後,鄭允浩有些得意地說
「見你吃醋,感覺真好!」
金在中沒出聲,只是抬起手,給了他一拳。又過了半個月,降雨仍在斷斷續續,天空始終沒有放晴的意思。這期間,金在中接到了公司的通知,要求他去外地籌設一間新的分公司。這個明升暗降的任命讓金在中的上司歐慶林十分意外,卻在金在中的意料之中。
大老闆沈啟輝的意圖非常明確,就是要將金在中「發配邊疆」,逼他主動離職。他不是鄭允浩的父親,沒有干預鄭允浩戀情的權力,但他不能放任公司員工繼續這種不名譽的關係,以防損害公司形象。雖然金在中不覺得他與鄭允浩的關係會對他的工作產生影響,但他不是不識趣的人,所以第二天就遞交了辭呈。不想鄭允浩擔心,金在中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
鄭允浩每天忙著陪沈昌珉去找李珍,也沒注意到金在中這邊的變化。所有人都勸沈昌珉不要再找了,認為李珍想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可沈昌珉根本不聽。他把工作丟到一邊,挨個兒去拜訪李珍的親戚朋友,未果之後又開始往酒店和旅館之類的地方尋找,那架式就像恨不得掘地三尺。
鄭允浩怕他出狀況,所以一直跟著。從白天到晚上,差不多成了全職保鏢了。這晚,金在中聽到鄭允浩在開門,卻不見他進來。於是打開門一看,發現他正攙著沈昌珉往對面走。自從兩人同居之後,鄭允浩以前租在金在中對面的那套房子就成了他的工作室,不過基本處於閒置狀態。
「怎麼了?」金在中問。
「沒什麼,他不小心摔傷了,在這裡住一晚。」鄭允浩的話毫無說服力,看兩人臉上的傷痕。分明就是剛剛與人打了一架。金在中也不戳穿,見他攙得滿頭大汗,便走過去幫他。
可沈昌珉一見金在中靠近,就下意識地別開臉。不想自討沒趣,金在中轉身回家。沒走兩步,卻聽沈昌珉叫住他。他愣了愣,回過頭。
「對不起。」輕得跟蚊子哼哼一樣的道歉聲從沈昌珉嘴裡漏出來。
金在中有些意外,不過看到鄭允浩臉上的笑容,便了然了。他不是小氣的人,沈昌珉肯低頭,他自然不會再計較,於是說了句
「算了。」
去了塊心病,金在中的步子不由輕快起來。當他回到自己家,才想起客廳裡還有一位客人。
「允浩沒回來?」李珍顯得有些緊張,真到確定金在中是一個人回來的,金在中看著她,猶豫了一下,說「允浩和昌珉在對門。」
「昌珉來了?!」李珍蹭地一下站起來,臉上表情就像是要奪路而逃。
金在中暗自歎了口氣,然後拉她坐下,說
「他們好像剛剛在外面跟別人打了一架,沈昌珉受了點傷。」
聽到這話,李珍連忙問
「受傷了!嚴不嚴重?」
「你還是很關心他。」看她的樣子,金在中得出結論。
不出所料,李珍臉上頓時顯出那種被人看穿後才有的尷尬。
「你這麼避下去,不是個辦法。」
「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我怕……」
「去和他談談。有些傷口,不去面對,就永遠不會痊癒。」金在中想起了徐佑林。他希望李珍不要走岔路。
「人總有犯錯的時候。如果因為他錯了一次,就永遠不給他機會,未免有些殘忍。對他,對你,都是一種殘忍。」
「不是我不給他機會,是我怕他不給我機會。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才會……如果他因為一時的壓力原諒了我,心裡卻一直有個疙瘩,那我寧可就這麼僵著。」
「你不怪他?」金在中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李珍會走,是因為她怪沈昌珉關心孩子勝過她。
「有因才有果。事情起因在我,我又怎麼能怪他?」
李珍的回答讓金在中有種大笑的衝動。鬧了半天,他們全都弄錯了。這烏龍的誤會,還好來得及補救。金在中立刻說
「昌珉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我們都以為你是在生他的氣,所以才不想見他。」
「是嗎?」李珍不敢相信。
「是。」金在中點點頭,說:「去見他吧!看到他,你就知道答案了。」
李珍還在猶豫,她怕空歡喜一場。於是,金在中問她
「那是你想嫁的男人,你真的願意就這麼放棄?」
李珍沒有回答,可答案已經寫在她的臉上。金在中站起來,走過去將門打開,然後對她說
「去吧!」
李珍過去之後,鄭允浩很快便回來了。金在中馬上拿出醫藥箱,為他上藥,同時把李珍和沈昌珉之間的誤會告訴了他。藥塗到臉上有些疼,鄭允浩咧著嘴問
「李珍什麼時候來的?」
「下午。」
「她一直跟你有聯繫?」
「沒有。」
「那她怎麼突然……」
「她來給我們送照片。」
「照片?」
「不過我想她只是找個藉口,來跟我打聽昌珉的消息。」金在中指了指茶几。
鄭允浩低頭,茶几上果然有幾張照片。他拿起來一看,發現居然是和金在中的合影。大好的陽光中,兩人並肩而立,身後是湛藍的湖泊,還有蔥郁的森林。
「這是拍婚紗照那天,李珍讓攝影師偷拍的。」金在中一邊說一邊解開鄭允浩的衣服,想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傷。
鄭允浩一面配合,一面抓著照片反覆看,然後心有不甘地說
「我怎麼笑得這麼傻?」
「哪裡傻了?」金在中忍不住抿嘴輕笑。
「笑得裡面的大牙都露出來了,還不傻?」鄭允浩皺起眉,有些不高興地說「你都沒笑。」
「沒有嗎?」金在中不太相信。之前有李珍在,他都沒好意思細看。
「除了這張。」鄭允浩抽出一張放到金在中面前。
照片裡的背景沒變,只是兩人由平視前方變成互相凝視。金在中看到掛在自己嘴角的幸福笑容,燦爛到令人眩目。
眼角瞥見鄭允浩的背上還有一塊青紫,他立刻忙著去上藥,借此掩飾臉頰的微紅。
鄭允浩沒有錯過他的反應,故意逗他說
「這張照得真好,我要去找個相框把它框起來,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你不嫌尷尬嗎?」看穿他的把戲,金在中才不上當。
聞言,鄭允浩轉過身來與他面對面,問
「為什麼尷尬?」
金在中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不以喜歡男人為恥,也從不以此為榮。把兩人的合照擺在家中顯眼的位置,對他來說只是沒有意義的炫耀。
「我們的感情,是件讓你尷尬的事情嗎?」鄭允浩明顯沒和金在中想到一塊兒去。
「我只是不覺得有拿出來展覽的必要。」
「放在自己家裡也叫展覽?還是說我自作多情了,不該把這裡當自己家?」鄭允浩越說越刺耳,看金在中的眼神也變得憤慨起來。
啪!金在中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他背部的青紫上,沒好氣地說
「你跟沈昌珉還真一是一個德行!」
鄭允浩痛得鼻子眼睛縮成一團,好半天都沒緩過勁來。看金在中已經板起臉,忍不住小聲地嘟嚷
「你下手越來越狠了,開個玩笑都不行啊!
「我也是開玩笑的。」金在中又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沈昌珉和李珍經過一夜長談,終於解開心結,重新走到一起。相比他們,鄭允浩顯得更加高興,因為這代表他終於不用再跟著沈昌珉了。昨晚就是因為沈昌珉心情不好,兩人才會在酒吧跟人起衝突。這種點火就著的狀態,持續下去可不是好事。
金在中倒沒鄭允浩那麼多想法,他只是為李珍能重拾笑容而感到由衷的高興。一切重回正軌之後,沈昌珉和李珍的婚禮自然是如期舉行。因為婚宴上肯定會遇見很多以前的同事,金在中一度不想參加。不過在李珍和鄭允浩的雙重反對下,他還是來了。
豪華盛大的場面,客人多如牛毛。金在中一直站在不起眼的位置,卻還是避不開熟人的視線。一撥又一撥的人跑到他面前來寒喧,對他突然離職一事發表點感慨。但金在中明白,其實他們不過是對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感到好奇。幾乎沒有人知道金在中和李珍的關係,大家都猜他之所以會出現是為了找機會重回公司。相較於其他人的含蓄,原上司歐慶林乾脆直接詢問起來。
金在中搖頭否認,歐慶林卻不太相信。以為他是年輕愛面子,明明後悔辭職卻又不肯直說。老人家愛才惜才,擔心他為了這點小事耽誤了前程,便硬要拉著金在中去見沈啟輝。不知道該如何說清事情的來龍去脈,金在中急得滿頭大汗。眼看就要被拽到了沈啟輝面前,還好被鄭允浩擋住了去路。
「你去哪兒了?」鄭允浩的臉有點紅,手裡還拿著酒杯。擔任伴郎的他,剛陪新郎沈昌珉向賓客敬完酒。
不等金在中開口,歐慶林就搶先說
「你是在中的朋友吧?快幫我勸勸他!年輕人怎麼可以為了一點小事就放棄大好前途!動不動就辭職,真是太輕率了!」
「你要辭職?」鄭允浩問金在中。
金在中回答
「不是要,是已經辭了。」
「為什麼?」
「公司要調我去別的城市,我不想去。」 金在中言簡意賅,歐慶林忍不住大搖其頭「雖然這個調動有點發配邊疆的意思,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東勝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了,你去了別的公司未必有 這樣的環境。何況你住的那房子還在還貸吧?那可是不小的壓力,你實在太欠考慮了!今天趁著大老闆在,你來都來了,怎麼都要去解釋一下。」
歐慶林越說越多,鄭允浩的臉色也越來越差。金在中想插話,可歐慶林就是不給他機會,只聽他繼續說
「我不知道你是做了什麼得罪大老闆了,讓他特別下令把你調走。不管是什麼,錯了就去認個錯,是誤會就說清楚。有我給你做擔保,他一定會網開一面的。」
聽到這裡,鄭允浩再也忍不住了,略帶責怪地說
「沈叔叔這麼做,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換份工作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金在中無所謂地癟癟嘴。
「對我來說就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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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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