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在看什麼?」身後忽然的環抱毫無預兆,悄然來襲。

「流星。……很好看。」淡淡一笑,金在中沒有回頭,幽深眸子映著那流星最後的一抹光色燃燒得這麼徹底,隕落得如此絕然,或許不是真想這麼燦爛,是因為一旦出發,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似乎沒有注意他落寞的語氣,馮琛低語

「抱歉叫了一桌外賣,我實在不擅廚藝。」

「沒有關係。」

吸了一口氣,金在中回頭看著他,敏銳地感覺到剛才背後頂住股間的燙人搏動。是的,在接受重新踏入此處時,自己就等於給了他某種隱諱的、同意的暗示。

「要不要先洗澡?」輕輕在他耳邊提醒,馮琛似乎心情很好「我把保鏢和傭人都遣散了,明天他們才會回來。」

「叮鈴鈴……」他腰間的手機不識時務地響起,馮琛依依不捨地鬆開越來越緊的手,接起電話「JOEY先生?好的,既然你們急著要,當然可以立刻轉去。」

放下電話,他搖搖頭

「抱歉有個心急的客戶。——你先去我臥室等我,我去書房處理完就來。」

「什麼客戶要你親自轉帳?」似乎有些不滿,金在中撇嘴一笑。

「你知道金博有些生意不見光的,太大的數額,當然是我自己轉帳。」並不避諱,馮琛安撫地道「馬上就好,嗯?……」

匆匆走上通往二樓的狹長樓梯,馮琛進了書房。打開電腦輸入一串繁複的密碼,他仔細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

時間很快過去,他看著電腦屏幕上轉帳成功的確認提示,舒了口氣,轉過身來,迎著門口靜靜站立的頎長黑影,瞳孔忽然收縮

「在中?」

慢慢走上前,並不看向他的電腦,金在中身上散發著好聞的沐浴露的氣味,像是剛剛洗澡完畢

「我等得著急……就來催你。」

和上次的完全被動僵直比起來,眼前的這副軀體出人意料的,透露著一點點讓人迷醉的邀約氣息。眼中的防備和驚詫似乎淡了,馮琛忽然攔腰橫抱起他,走向隔了幾間房的臥室。……夜色透過半掩的窗扉無聲入侵,佔據了臥室的每個角落。扣緊身下逢迎的腰肢衝撞良久,馮琛喘息著釋放了第一次。

緊緊盯著身下的金在中,他的眼睛裡精光一閃這次先不用拿出房中某些情趣用具吧,時日方長,他有把握慢慢調教這具已經有心配合的身體,不是麼?微微一笑,他閉上了毫無睡意的眼,轉過身去睡了過去。身後,金在中一直水色氤氳的眼睛忽然清明。屏住呼吸,他靜待著身邊那身體漸漸發出了均勻的輕鼾,才慢慢站起身,光著腳站在了溫暖的實木地板上。身後秘處的痛楚沒有多麼劇烈,腰肢的酸痛也可以承受。馮琛竟然只要了他一次,就這樣輕易放過了自己,這是他幾乎沒有料到的。……披上睡衣,他悄無聲息地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裡掏出張小小的磁碟,潛出了臥室,沿著方纔的路徑,推開了黑暗的書房門。寬敞的書房,電腦屏幕的微光驅散了陰霾密佈的氣氛,讓他緊張的心微微一鬆。密碼要求輸入。有備而來,他低頭在光驅裡插入了那張早已備好的密碼專解程序的軟件盤,靜靜等待自動破譯。三十秒,一分鐘,兩分鐘。……閃動的光標忽然一跳密碼破譯成功,但是電腦有自動記錄,顯示非正常登陸!

心中一沉,金在中敏銳地明白這記錄留下痕跡的後果今晚之後,馮琛會立刻發現自己是唯一有機會和時間侵入這台電腦的人。……無暇再想,他飛快地移動著手裡的鼠標,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閃著高度緊張的光芒。搜索瀏覽著硬盤上地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他忘記了時間。這裡!幾個不同的文件夾裡,是好幾個他在金博的財務報表中從沒見過的帳號。密密麻麻的往來記錄,數額大得驚人!旁邊的數據庫裡,是幾個註冊地在菲律賓和馬來西亞的小型公司的財務帳目,詳細而龐大。毫無疑問,這就是金博最核心的機密。早想到一向多疑的馮琛會親自保管這些帳目,而且不會放在公司裡,今天兵行險著,竟然真的被自己找到。可是,資料太多太大,傳到自己的郵箱裡據對空間不夠,何況時間也來不及由他仔細甄別,哪些是可以捨棄的!

心中靈光一閃馮琛的書房裡,應該有閃存盤!急急打開手邊的抽屜翻找,果然有只閃盤靜靜地躺在抽屜裡。強壓住心底地激動和焦急,他拿起它,連接好了連線…………

「卡噠」一聲輕響,身後傳來一個輕鬆而惡意的聲音

「金在中,書房比臥室好玩嗎?」

渾身一震,金在中只覺得身體僵硬如千年化石馮琛。……頭頂刺眼的燈光忽然亮起,冷酷無比。慢慢回頭,他望著門口馮琛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霎變得冰涼。 腦海中電光石火,金在中的眼角餘光瞥見了手邊的一件東西。似乎是驚呆了,他霍然猛地站起身來,手按上了書桌的一角。

「別動,你是聰明人。」馮琛盯住他「現在坐到椅子上。」

慢慢坐下,他的手滑過書桌,手掌下按著的裁紙刀悄無聲息地掃到了他的身下。

「我沒有睡著,一直跟著你。」微微一笑,馮琛舉了舉手中一段粗大的繩索「見你看的專注,就回去拿了這個和槍再過來。」

「啪」的一聲,那繩索軟軟地被扔到了金在中的腳踝邊

「乖乖的,聽我的話去做。」惡意地輕點手槍,他臉上有種隱約的興奮「把雙腳伸在椅子的把手上,自己分開綁好。」

渾身一僵,金在中的呼吸忽然急促。沉默良久,他慢慢地彎身抓起了繩索,艱難的按照馮琛的要求,慢慢將自己的雙腿綁在了扶手上。來時是赤著腳的,難掩春光的睡袍下光無一物毫無遮擋,這樣分開腿的姿勢,隱約著私處顯露,屈辱無比。

「很好,和識時務的人說話的確不費力。」馮琛頷首讚賞,眼光看向金在中大張著的、被綁在寬大椅子上的雙腿,色情地逡巡良久,方施施然走過來,烏黑的槍口指上了金在中的鬢角,玩味地一點。

咬緊了雪白的牙齒,金在中一動不動,冷冷看著他。

「現在告訴我,你想做什麼?……」悠悠將椅子轉了個圈,馮琛從身後湊近他溫潤的耳垂,輕輕啃咬。

「我只是好奇。」冷靜的開口,金在中自己也明白這是個多麼無力的借口。

「好奇到要COPY我的資料回家研究?」馮琛吃吃一笑,一隻手繼續用槍指著他的額頭,另一隻手輕輕撫摸上他足踝上的繩索「你打的繩結不好看,呆會……我教你一種精緻的打法。」

金在中沉默,腦海中飛快地轉動著。身下被壓住的裁紙刀清晰地頂著他的臀部,隔著睡袍,幾乎能感覺到刀鋒。

「我房間有一種紅色的棉繩,很細,……很有韌性,打蝴蝶結的效果,美的驚人。」口氣忽然變弱了,馮琛溫柔地伸進他睡袍的下擺,玩弄著那柔軟的分身「猜猜看在哪裡打結比較有趣?」

「嗚……」忽然被握緊分身底部一掐,戰慄一下,金在中痛苦地昂起了修長的脖頸。

「不喜歡?」火燙而惡毒的氣息噴在他的耳際,縱然沉穩冷靜如金在中,耳後也不由自主起了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要不然等我明天找人把你弟弟綁來,我們玩三人遊戲?……」

一直強自鎮定的金在中,忽然像是聽到了一個驚天的霹靂他說什麼?他說凌云?!震驚地仰起漆黑的眸子,他轉頭死死看著身側的馮琛。

「小傻瓜,在上你的那一晚,看到你見到那張碟片時的臉色,我就有懷疑。」低低輕語,馮琛繼續玩弄著手中觸感良好的分身「你和你弟弟,長得有夠像哦。……第二天我就找人調查了你,果然,那個男孩就是你親弟弟。」

「你……你早知道我接近你,有目的?」

「當然。只不過你既然在幫我掙錢,我何苦急著揭穿?」微微一笑,馮琛道「我讓你進金博,讓你查賬,再看著你主動引誘我,看著你忍不住露出你的小利爪,……還真是有趣。」

低低垂下眼眸,金在中似乎被這樣的打擊嚴重擊潰了似的,頹然不語。欣賞著他的沮喪,馮琛大笑著轉到椅子正面,悠然跨坐在金在中的面前,兩人以種親密無間的姿勢緊緊貼合。

「我一直在猶豫,是該讓你就這麼老老實實幫我掙錢呢,還是直接把你收上床好好調教?……」

用一隻手固定住金在中的頭,他深深吻了下去。唇齒狠狠肆虐著,直到血腥的氣味蔓延在兩人口中,直到金在中似乎沉醉得喘息漸起,直到他胯下緊貼在金在中私處的男性也亢奮無比。馮琛手中的槍,慢慢滑了下去,頂在了金在中柔軟的腰際。他歎息一聲

「你不知道,我期待著這一天,期待得多麼心急。……」

正要拉開自己的褲鏈,忽然地,他身體一僵,全身動作停在那裡

「在中?!……」

冰冷的一片銳利刀鋒閃著清冷的光,在金在中自由的手裡牢牢握住,準確無誤地按在他脖頸中勃勃跳動的大動脈上。不再掩藏眼中的銳利,金在中剛才還顫抖害怕的語聲已經變成了沉穩無比

「我只說一遍,你亂動的話,我一定會劃下去!」

「你似乎忘了,我的槍還在你的腰眼上。」

馮琛恢復冷靜的速度也快得驚人。

「那我們就比比,是你的子彈到達我腹部快,還是我的刀劃斷你的動脈快。」冷冷一笑,金在中抖動手腕劃破了馮琛頸中一點皮膚,血流蜿蜒而下。馮琛不語,誠如金在中的威脅,現在的情形對他不是一個好形勢。打中金在中的腹部不是致命傷,可自己頸間的裁紙刀,絕對有切肉斷喉的鋒利。

「金在中,何必拿前程和性命開玩笑?」馮琛眼中精光閃爍,身體慢慢前傾「殺了我,你會在監獄裡度過餘生。」

「要不要賭一賭?」手中刀鋒加力逼迫馮琛身形一僵,金在中漆黑的眼眸跳動著堅定而憤怒的火花「我是不想坐牢,可是為了這所有的事,值得!」

馮琛不語,他在面前的眼中看到了某種危險,某種深沉的絕望。不是在威脅,他是說真的--假如真的和他硬來,這只漂亮的手會堅定地把自己的咽喉割斷。這樣的認知讓馮琛面上微微抽搐

「好,你想怎樣?」

「你先放下槍,我沒有生命危險,當然也不想自己手上有人命。」金在中冷冷道。

「OK。」悠然扔下手中的槍,馮琛決斷極快。

用嘴努努雙腿,金在中眼中現在才浮現出強忍的厭惡。看著馮琛彎腰下去解開繩索,他手中的刀鋒分毫不離他的脖頸。迅捷地跳下椅子,逼著馮琛坐了上去。將他的手腳分別牢牢綁住,金在中終於長舒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睡袍裡,幾乎已經被冷汗打濕。不再理會馮琛,他轉身急忙來到電腦前,繼續著剛才的COPY。

「金在中,不要玩得太大。」身後,馮琛陰森提醒,話氣像是來自深層的地獄。

收起裝得滿滿的閃盤,金在中微笑回頭。狠狠咬牙抬手,正反兩個清脆的巴掌把他的臉打歪在一邊「是你先玩得太大早在你碰我弟那天,你就該去西環監獄!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那樣對我弟弟?!」

舔了舔嘴角邊被金在中打出的血跡,馮琛歎息

「有一晚我去一個俱樂部,他得罪了我。後來我在走廊上看到他被一個牛郎背出一個房間,而且衣衫不整的,……就一時興起。」

「為什麼他會把你做的事誤認是鄭允浩?」金在中咬牙切齒。

「他出來的那間房間,裡面是鄭允浩?……」詫異的,馮琛忽然凝神半晌「他一直昏睡,大約就是這樣把我和別人混淆了。」

「胡說,明明是你蒙了他的眼睛,想陷害別人!」

「金在中--」慢吞吞搖頭,馮琛皮笑肉不笑「你可能不知道,人在看不見的時候,感覺會更敏銳,玩起來……會更有趣。再說,那種地方就算對個侍應做了那種事,也不會對鄭允浩造成什麼影響,又能陷害他什麼?……」

「啪!」再一個狠狠的耳光,金在中氣得渾身發抖。

扭過被打偏的頭,馮琛看著他的眼光有點古怪

「只是我不太明白,--你和鄭允浩上床也不止一兩天,他有沒有sm的癖好你不清楚?」

金在中的心,忽然一陣徹骨的絞痛是的,有些錯是絕離不開自己的糊塗武斷,不會分析。……那個人在床上的溫柔呵護,百般情誼,都比不上自己的愚蠢偏激!

「在中,我們別再糾纏這個——」馮琛眼光瞥向他手中的閃盤,有了絲急躁「你想把它給什麼人?」

「當然是警方和廉政公署,我和他們打過交道。」輕蔑一笑,金在中心中忽然一陣刺痛。

「金在中,放了我,你和你弟弟所有的委屈,我都可以補償。」馮琛目光陰冷得像要滴下冰水「別做的太絕,你會後悔。」

「補償?」冷笑著,金在中手中的裁紙刀慢慢逼近了他的胯下「你上過我兩次,凌虐過凌云整整一晚,想補償——讓我在你這裡割三刀,我就放過你。」

看著他俊美眼中的凜然恨意,馮琛臉上有微微的汗水滲出。忽然笑起來,金在中傲然而囂張地收起小刀

「開玩笑,我才不想為了你這種人渣犯下傷害罪。」

走上前去,他再次檢查了馮琛身上的繩索,隨手找了張打印紙團成一團塞在他口中,轉身向書房門走去

「馮琛,在這裡等警察上門吧,他們想抓你的小辮子,可等了很久。」

「金在中,我真的開始有點喜歡你。」冷冷在他身口開口,馮琛的聲音平靜,卻有種奇特的期待「你那麼聰明,記住——別讓我抓到你。」

窒了窒,金在中沒有回頭,奔向臥室他換下了睡袍,優美如羚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坐上一輛計程車,他急急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竟然只有晚上十一點多,是的,幾乎吃完晚餐就和馮琛上了床,難怪時間還早。……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他急急地撥響了家裡地電話該死!盲音!……苦笑著,他想起吳非那常常在晚上打來的電話,逼得金凌云常常把電話擱起。 沉吟一下,他撥響了另一個號碼。

「吳非?我不想聽你廢話,我只問你一句你還愛不愛凌云?」

「金在中?……」電話那頭吳非的聲音驚詫卻冷靜「當然,我愛他!他在你身邊嗎?讓我和他說話。」

「聽我說,你現在去我家,無論凌云多麼不願意,你把他帶走!」金在中平靜開口語氣不容置疑「我知道你早查到我家地址了,立刻就去!」

「出了什麼事?」吳非顯然愣住了,遲疑地道「凌云他不會跟我走。……」

「這一次,我請你綁架他!」咬牙切齒地道,金在中叫道「我得罪了馮琛,在警方抓走他之前,我怕他會對凌云不利!」

「明白了。」極短的沉默之後,吳非反應的速度驚人「我這就帶人去,我發誓凌云他決不會有事。」

微微舒了口氣,金在中歎息著靠在了身後的靠墊

「幫我好好照顧他。……別讓他再受傷害。」

「金在中,馮琛到底是怎麼回事?」吳非一邊單手急促地穿著衣裳,一邊急切地問「你不要總是那麼傲氣獨斷,你現在自己有沒有危險?」

「放心。」金在中靜靜道「我會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整理一些東西,很快交給警方。在這之前,別騷擾我,把金凌云保護好就行!」

「金在中,……」沉默一下,吳非的聲音古怪「要不要我通知鄭允浩,你現在的處境需要人幫助。」

「……」慢慢閉上眼睛,金在中的心中有剎那的茫然痛楚「不必,我自己的事,和他沒有關係。」

「好吧。」似乎猶豫了一下,吳非顯然急於出門「我不多說了,記住和我保持聯繫。」

放下電話,金在中清澈的眼睛在夜色中閃著幽深的光。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艱難的決定緩慢成形,在剛才生死關頭也鎮定無比的手,在按下那個熟悉號碼時,竟然有點輕顫。悠長的鈴聲在耳邊響著,考驗著他的堅持。

32

 

「鄭允浩?……」接通的那一刻,他深深吸了口氣,心中是忽然的酸楚「是我。……」

 

「……金在中,你好。」沉默很久,那邊輕佻的語聲忽然讓他的心一沉,是李亦航的聲音。

 

「怎麼是你?……」金在中茫然地低語。

 

「允浩他在洗澡,我在他床上。」輕描淡寫吃吃一笑,李亦航壓低了聲音「有事嗎?」

 

「哦。……」木木的痛楚衝擊著金在中的心,早知道他又和李亦航在一起了,不是嗎?可真正證實的這一刻,原來遠比自己想像得難以接受百倍。「我想找他,給他一樣東西。」

 

「要等他洗完澡嗎?」李亦航輕笑「允浩他剛進浴室。」

浴室。……那個曾經回憶多多,柔情蜜意的地方。

 

 「不用等他。」幾乎脫口而出,金在中的手指甲掐進了掌心「你幫我帶個口信給他,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在西港碼頭等他,有份資料對他……也許很重要。」

 

 

全身脫力般的,他關上了手機。看著手中仍閃爍屏幕微光的電話,李亦航的臉色忽然變得古怪。慢慢地,他舉手調出菜單,猶疑了那麼一下,刪掉了剛才那個通話記錄。放下鄭允浩的手機,他枕著雙手,若有所思地重新躺回床上。久違的房間,久違的床第,久違的、牢牢佔據他心湖的男人氣息。……不久後,身邊有人重重坐下,他睜開了媚意如絲的眼,看著洗完澡的鄭允浩擦拭著頭髮上的水滴,輕巧的手指悄然劃上了光潔的優美背肌

 

「允浩,我喜歡你這裡。……」

 

回頭看著他,鄭允浩眼中沒有什麼溫度

 

「亦航,我沒心情。」

 

「越南的那條線還沒接上嗎?」李亦航乖巧地收回手指「那邊的黑錢和軍火有牽連,很危險。」

 

「已經踏上這條路了。」鄭允浩冷冷道「你覺得我還有退路?」

 

「允浩……」李亦航忽閃著眼睛「不要怪金在中了,他當初害你,也沒想到要把你逼上這條路。」

 

冷冷的視線忽然變得暴戾,鄭允浩抓住他的下巴惱怒地看著他

 

「誰准許你又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允浩……」忍著下巴上突然的痛楚,李亦航迎著他的目光,眼中有點淒涼「每次聽到他的名字,你都會失控。……」

 

「滾。」面色鐵青,鄭允浩甩開了他的臉「下次不要不經我同意就跑來我家。」

 

「允浩!不要趕我走。……」咬著唇形美好的唇,李亦航忽然撲上前去狠狠吻住他,極盡熱情。一邊摸索著鄭允浩的身體,一邊含糊低語「只有我是真的對你好,你為什麼一點也不珍惜?……」

 

舉手大力鉗制住李亦航,鄭允浩心湖中掠過一絲不忍

 

「亦航,你開始就知道,我們只是情人關係。原來你從沒抱怨過,為什麼現在不一樣了?」

 

 

「允浩,我不抱怨,是以為你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幽幽開口,李亦航漂亮的眼中閃爍淒涼「其實我從來都不能真正放下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麼?那時我拿著酒杯撞到你,抬頭看到你含笑的眼,我就知道我會淪陷在這雙眼裡。……」

 

 

有嗎?鄭允浩腦海中模糊地想起一個酒會的晚上,那是在幾年前,那時的李亦航年輕而聰穎,尚沒有露出後來的善妒和放縱。那時候,雖然並沒陷入愛情,可他們也曾有過很和諧美好的床上關係。

 

「亦航,對不起。可我今晚我真的沒心情。」腦海中,一張笑得肆意而燦爛的臉忽然佔據了他所有的思緒。。

 

「明白了。」李亦航幽幽一笑,細細地看著他分神的眼睛「允浩,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才是真正的愛你。……金在中?」

 

並不忌諱這個名字,他微笑

 

「他不可能奪回你。」

 

驅車飛馳在午夜的馬路,吳非的神色凝重。快步跳下車,他飛身衝進金在中住的那棟公寓,身後是四個很少動用的家族保鏢。死命地按著門鈴,他懸在半空的心在看到睡顏朦朧的金凌云的那一霎,倏忽落地。

 

「哥?……沒帶鑰匙嗎?」揉著眼睛,金凌云抬頭看著他,忽然僵硬了身體。停了一停,他就想轉身關門。

 

「金凌云,跟我走!」預料到他這招,吳非飛快抵住了門「你哥叫我來接你。」

 

「你瘋了,這種謊話也編得出。」金凌云淡淡道,清澈的眼眸並不看他。

 

「沒時間和你解釋,先跟我走,好不好?」溫柔而堅決地,吳非鉗制住他細瘦的胳膊,對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兩名男子走上來,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金凌云的身體,開始半拉半推地向外面走去。

 

是上次抓他的那兩個人。心裡殘酷的記憶浮起,金凌云嘗試著掙脫,卻很快認命地放棄——自己的力氣,哪裡抗得過這些如狼似虎的人?悲傷地看著吳非,他嘲諷一笑

 

「吳總,這次,你又想綁架我去威脅誰?……」

 

心中一窒,吳非覺出了痛徹心肺。不再多話,他揮揮手,示意手下將金凌云帶下了樓。直到坐在加長的房車內,金凌云沉默著,一直沒有什麼過激舉動和情緒。因為是被臨時拉出門,他身上仍只穿著薄薄的睡衣和拖鞋。望著他清俊而疏遠的側面,吳非默默解下自己的上衣輕輕披在了他身上

 

「凌云,很久沒見。……」

 

「你不是每天都在夜校門外等我下課嗎?那輛停在街角的房車,我記得在你家車庫見過。就算沒有說話,可也似乎不是很久不見。」淡淡冷笑,金凌云直接戳穿他的謊言。

 

窒了窒,一向沉穩的吳非,俊面上有絲難得的狼狽。

 

「你不想見我,我只好讓自己遠離你的視線。」低聲苦笑,吳非深深注視著近在咫尺的臉「我在那裡,只想悄悄看看你。」

 

想著每晚那在校門口遠遠驅車護送一言不發的身影,金凌云在心裡歎息以為可以疏遠,原來也還是要有交集。

 

「吳非,我明白我對抗不過你們。不過這一次,我保證,你別再想拿我再威脅我哥什麼。」看著吳非,他冷淡的微笑中是吳非所熟悉的那般溫柔堅定「我想過了,我們的忍讓和軟弱既然換不來少許安寧,那麼無論我哥做什麼,我都支持他。吳非,我只說一句,放我走,不然你等著收我的屍體。」

 

「凌云!」聽著這決絕的話語,吳非心中忽然沉落只有他明白,外柔內剛的金凌云,一旦認起死理來,是怎樣的讓人無能無力!死死摟住懷中的人,他驚怕無比「不准你胡說,不准你拿這個威脅我!」

 

「是你先威脅我啊。」金凌云定定搖頭「我只是厭倦了做我哥的累贅,厭倦了像個沒用的棋子,被你們選擇和利用。吳非,情分已盡,就當是發善心,你放過我。……」

 

不敢再耽誤,吳非飛快地接通了金在中的電話

 

「金在中,凌云他現在很安全,你來勸你弟弟!」……

 

斜依在貨櫃碼頭一輛廢棄的貨車車廂邊,金在中凝視著天空隱隱的煙霧。遠處有藍領的工人往港口邊的貨輪上裝卸物品,沒有人注意他們不該注意的事情。昨晚借用酒店的電腦熬了一個通宵,終於整理好那些紛繁蕪雜的資料,剔檢出最有力最直接的那部分,上午波瀾不驚地,他用快件分別寄出了兩份,一份給廉政公署,另一份,直接寄去了警署。現在他上衣口袋中,是另外一張薄薄的磁碟,裡面是他專門留下,沒有交給警方的一些特殊內容。——和金博的洗黑錢業務聯繫最為緊密的幾個客戶,他們的聯繫方式全在其中。可是鄭允浩,會不會坦然接受他給的這張東西?……

 

視力良好的眼睛敏銳地迎向一輛越開越近的跑車,惹眼的顏色,招搖的款式,不是鄭允浩的作風。目光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從車中邁出四處張望,他半晌才從隱身的貨車後走出

 

「鄭允浩他在哪裡?」

 

「他不想見你,所以叫我來。」微微一笑,李亦航神色自然。

 

沉默一下,金在中淡淡道

 

「你沒有把口信帶給他。」

 

微微一怔,李亦航很快恢復了微笑

 

「對你自己的魅力這麼有自信?」

 

 

「再怎麼恨我,他不會對我的邀約沒一點好奇。」金在中很快搖頭「無所謂,這個你交給他一樣。」

 

掏出懷中的磁碟,他輕輕遞到李亦航手裡。打量了那磁碟一眼,李亦航輕佻地哼了哼

 

「過去你倆的做愛錄影?」

 

「金博手中最大的客戶資料,鄭允浩他現在洗黑錢,有這個會少走很多彎路。」

 

李亦航眼中的輕蔑消失了

 

「你把金博最核心的機密偷給允浩?」

 

「順便而已。」金在中淡淡道「金博很快就會被警方調查,上午我剛把馮琛的犯罪證據交給他們。」

 

「你瘋了?……」饒是對他心存恨意,李亦航也不禁露出了驚訝萬分「你和世風金博都有仇?!」

 

「當我是警方臥底好了。」金在中微笑,伸手掠了掠額前被風吹亂的黑髮。

 

狐疑地看著他飛揚的神情,李亦航冷笑

 

「這張碟就算是是真的,只能讓鄭允浩在黑道上越走越遠,你還想害他?」

 

「我已經逼得他別無選擇了,無論我幫不幫他,他都不會回頭,不是嗎?」金在中的眼中,是一霎尖銳的痛「金博倒台,他就可以立刻接手江南最大的洗黑錢生意。」

 

「不怕他跌傷跌殘?失足入獄?」李亦航冷冷看著他。

 

「沒有這個,他會做更危險的軍火,是不是?」金在中看著李亦航一霎間驚詫的臉色,心裡深深歎息看來,這個消息不是空穴來風。

 

怔怔地,他的笑容有點古怪

 

「何況我相信他,在沒有親手打擊報復我之前,……他不會讓自己出事。」

 

 

「金在中!」李亦航輕輕地喊,臉上是種奇特的冷意「你還愛著鄭允浩?」

 

慢慢揚起了眉,金在中藉著張揚而肆意的微笑掩飾自己

 

「對,我愛他!雖然我不可能和他再在一起!……」

 

不再多話,他邁著靈活堅實的步伐,掉頭向來處走去。身後一陣陰冷勁風襲到的時候,他感到了後腦上忽如其來的沉鈍劇痛,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他緩緩跌倒在地。……不知多久,金在中迷迷糊糊地,從一片昏沉中清醒過來,後腦依然麻木地鈍痛著,有粘膩的半干液體在四周的昏暗中散著淡淡的血腥。搖了搖頭,身邊有低沉的聲音在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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