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歸來放文囉 希望不會讓大家等太久才好 不過呢這次要放的文其實在豆花文的文章裡面算是很特別的題材吧 放了這麼多篇自己改編的來放一下別人原創的文章 這個題材其實不多見 是民國的文章 在民初的故事又有允在的架構之下真的很少見 所以當這篇白老闆 白淡棉的三生路我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非常地精采而且非常地好看 文中的允浩繼承家中紡織業的少爺 一次偶遇遇上了唱戲的在中 一個紡織業的少爺跟戲子中間的愛情是有多麼地困難重重 在那個社會動盪的年代戰火四起 相愛的兩人是否能夠一起度過難關 其實當我看到這樣的設定時我第一個想起的是霸王別姬 有一天在中倘若能演上哥哥的程蝶衣或許會很不一樣也會讓人驚艷吧 先來放文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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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鄭老闆,這窮鄉僻野的,也沒什麼好款待您。聽說你們城裡好聽個曲兒,這不,我就把鎮裡的戲班子請來了。您看,可好?」

眼前擺著些時令水果,花生瓜子糖,戲臺上空蕩蕩的,還未開演。這是他第一次到這個小鎮來,為了收購鎮上的幾個小蠟染作坊。兩三日下來,幾家老闆輪流坐莊請客,他也不得不一一應酬,只覺得膩味和煩悶。未料及今日除了照例的山珍野味之外,還增加了這麼個所謂 「高雅」的消遣。

城裡的確興盛聽戲,各大老闆都捧著那麼幾個名角,為她們灌唱片,滿街都貼著她們黑白的海報和相片。但是,鄭允浩不是個「高雅」的人,平日裡除了忙他的生意,閑下來時他寧願翻翻報紙,那些文縐縐咿咿呀呀的戲文,他一聽就要睡著。如今人家盛情邀請,自然不好拒絕。況且他也好面子,怕被笑作趕不上風潮。

「鄭老闆,這是曲單,您要聽哪幾出?」中年男子又遞上一本裝訂簡陋的冊子,笑得諂媚。允浩皺著眉接過,看見封面上寫著幾個娟秀的字---陳良戲班。想來,這戲班主必是叫陳良了。翻開裡面,蠅頭小楷列著各折戲的曲目。他也不甚瞭解,隨意點了幾出。

過了一陣,幾聲絲竹夾雜著琵琶的彈撥入耳,從後臺走上個穿著粉衣的小旦,頭上綴著珠花,腳下的繡鞋踩著碎步。才剛亮相,允浩的目光就再也挪不開了。她在臺上唱著,雖然聽不太明白唱的什麼,允浩只覺得她的幾下身段特別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如杏仁般飽滿,黑白分明,又如琉璃般清澈。不論是輕輕地一抬眼,還是微微地一側目,似乎都含著無限的情深,讓人忍不住被勾了魂去。

不多會兒,又上來個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和那小旦一唱一和。這下允浩看懂了,原來自己點的是愛情戲,年輕小姐和書生,纏綿悱惻。

看著看著,他不覺也癡了,隨著臺上幾個戲子的表演或喜或悲。那年輕小姐香消玉殞之時,他甚至微濕了眼眶。最後,幾出戲唱完,他禁不住鼓起掌來。與他同坐的張老闆,看出他十分滿意的神情,立刻機靈地喊人把戲班的班主找來。

「鄭老闆,這位是戲班主陳先生。」

「見過鄭老闆。」班主穿著簡樸的長衫,冷淡地作了個揖,之後便不再說話。允浩看著覺得頗有意思,一個草台班子,居然如此清高。他微微一笑,也回了個禮。

「哎呀,陳先生,還不快把你那兩個唱戲的叫出來給鄭老闆看看,別讓人家等著啊。」

「抱歉,他們正在卸妝更衣。如果鄭老闆非得要看,恐怕就要等著。」

「不打緊,我們先坐下喝茶。」

既然自己請的貴客都這麼說,他也不好再多言,只叫丫鬟再倒茶,又吩咐小廝搬椅子。兩人同坐變成了三人。張老闆圍繞著生意的問題小心翼翼地周旋,旁敲側擊,希望允浩能提高收購的價格。允浩心裡自有打算,便故意敷衍,有時候乾脆裝傻充愣,看著張老闆為此暗暗著急。良久,丫鬟領著一男一女二人上前。班主陳先生忽然開口

「這位是鄭老闆。」

那二人低聲道了句 「鄭老闆」

「這位是張老闆。」

他們又按部就班地稱呼 「張老闆」,自始至終沒有抬頭,允浩只看得見他們的鼻尖。他剛想仔細瞧瞧二人,陳先生已經起立,向他們道別

「陳某謝過二位老闆,如此,就帶著兩個賤徒告退了。」

「慢著!」張老闆立刻站起來,口氣不悅,「鄭老闆還未說話,你怎麼說走就走。我給你個面子稱你先生你還真把自己當那麼回事兒了?」

「哼,那依鄭老闆的意思,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

矛盾的焦點瞬間轉移到允浩的手上了,他整整西服的下擺,也站了起來,說

「陳先生,您的徒兒唱得好,鄭某能否親自向他們道聲謝?」

說完,他徑直走到他們面前,又問

「敢問二位大師,鄭某是否有幸能一睹尊榮」

那兩人哪有受過如此尊重,嚇得把頭埋得更低了,微微有些瑟縮。

「也罷,你們就抬臉給鄭老闆瞅瞅吧。」

聞言,他們才慢慢地抬起頭來,露出兩張白生生的臉。說不上誰更好看些,即使是不同的性別,卻同樣地可以用 「漂亮」來形容。甚至,用 「漂亮」來形容也不夠。但是允浩私下比較著,那男子比女子生得還要清麗。不經意瞥到那雙熟悉的眼,他一驚,直接呼了出來

「你才是演剛才那小姐的!」

或許是因為允浩的話太突然,他縮了縮脖子,把臉側到一邊,避開看著他的目光。

「你叫什麼名字?」

他仍舊低頭不語。

「鄭老闆問你話呢,叫什麼名字!?」

允浩衝張老闆擺擺手,眼睛卻沒離開他,放柔了聲音再問了一遍。這次,他怯怯地開口了

「金、金在中……」

「那麼這位姑娘……演的便是書生了?請問姑娘芳名?」

「小女顧曼。」

「陳先生,你的戲班還真是與眾不同。演小姐的是男人,演書生的反倒是女人。」

「他們原屬於不同的兩個班子,在中唱的旦角,小曼唱的小生。陳某不才,乾脆就這麼搭著演,只在鄉間野地裡混口飯吃。」

幾日過後,生意談妥,允浩按計劃買了那幾間作坊。雖然花的錢比預先考慮的要多,也還算順利。回到城裡,天氣陰冷潮濕,他坐在黃包車上蓋著毯子,車夫踩著地上薄薄的積水,發出 「啪啪啪」的聲音。他剛踏進家門,就有丫鬟幫他接過行李和大衣,母親也一併迎了上來。

「兒呀,外頭冷,屋裡生了爐子,快進來。」

「母親,父親呢?」

「怎麼才回來就急著找你父親,他在書房呢」

他沿著長廊轉到後院,敲了敲父親書房的門。

「進來。」父親威嚴的聲音傳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

冷。這是第一個感覺。儘管炭爐裡的炭嗶嗶啵啵地響,但允浩覺得似乎比外頭還冷。小時候最不喜歡來的地方就是父親的書房,門口那幾株古木,讓本來就採光不好的房間顯得更加的幽暗。幼年的自己,總是特別害怕坐在紅木書案後頭,緊鎖著眉頭的父親。

「父親。」

「哦,你回來了。」

「是,您說的那幾間作坊,都買下來了。」

「花了多少?」

「三萬。」

「怎麼比預想的要多四千?」

「有一家染坊的面積大,工人也多些。」

這時,他的父親已經不再說話,轉動著手裡的煙斗,看起來似乎還算滿意。允浩在心裡默默地舒了一口氣。

「你母親吩咐廚子做了好菜,你換好衣服就到飯廳吧。」

「是。」

鄭氏織造業在淞滬一帶也算小有名氣,祖上傳下來的產業,由最初的幾張織布機發展成了如今有流水線的工廠。鄭老闆有兩個兒子,可惜原定接替父親的長子不幸患病身亡,只得把那新式學堂畢業的次子再培養起來。幸虧次子聰慧過人,跟著父親學了一年兩年,也能上手了。現在廠子裡的工人,都認得這年輕的小老闆,鄭老闆就決定退居二線,讓兒子接手。於是,現在的鄭老闆,已經是鄭允浩的頭銜了。

他坐在辦公室的皮轉椅上,仰頭靠著椅背,眼睛似閉非閉,無線電裡放著西洋音樂。剛剛會見了父親的一位老顧主,幾番尊遵教誨明裡暗裡地看不起他是個毛頭小子。雖然不是第一次了,還是讓他煩不勝煩。秘書進來送上報紙和咖啡,濃郁的香味和嫋嫋升起的白煙,在如此陰鬱的天氣裡顯得尤為誘人。咖啡,這又是父親看不慣的東西,說是又黑又臭,像炭渣衝的。唉,父親父親父親,為什麼生活裡總有父親的影子!

允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隨手翻開了報紙,除去幾家洋行開張的消息,並無什麼大事。現在的生意不好做,高鼻子藍眼睛的外國人利用政府給的優惠政策,搶佔了大部分的市場,再加上他們的機器先進,產品價格也低廉,銷路總是廣於國貨。翻著翻著,就到了報紙的最後一版,通常刊登著電影和戲劇消息,還有些不上道的花邊新聞。本來他從來不關注,今天卻特地留心了,發現角落裡有一則「名角名段」「最新編排」的《長生殿》要演出的廣告。

他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長生殿》麼,自己還是知道一些的,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愛情故事。包廂的位置是最好的,裡面放著帶靠墊的太師椅,木料考究。上好的西湖龍井,精緻的茶點,似乎那有些昂貴的票價也稱得上物有所值了。

他剛決定要來看這戲的時候,被差遣去買票子的秘書也驚訝了好一陣子,畢竟是前任老闆的得力助手,對這個新來上司的好惡秉性有七八分的瞭解。不好多說什麼,他也就按照允浩的意思訂了最貴的包廂。

戲園子裡人影綽綽,熱鬧非凡。戲臺上的演員濃妝豔抹,戲服上的金絲銀線閃著亮光,那舞臺道具自然比前些天在小鎮上看的要華麗。不知為何,他忽然發覺這戲似乎沒有那日的引人入勝,照例是那麼無聊。儘管周圍一片叫好聲,睡意又朦朧地爬上了他的眼,頭也變得昏沉沉的了。迷迷糊糊之間,他仿佛又看見了那雙美麗而哀傷的眼睛,那每次想起都讓他的內心波瀾起伏的驚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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