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d·二十一】

「鄭總,林氏的yoosong·林小姐找您……」

還沒等秘書說完,鄭允浩辦公室的門就被狠狠的推開,yoosong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她臉上的妝容因為汗水的濕潤而有些脫落,卻依然還是個賞心悅目的美人。她細眉微皺,衝動中帶著些許憤怒,但更多的是慌張。

「在、在中為什麼沒有來上班?」

「林小姐,我想我已經在電話裡說的很清楚了。」鄭允浩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女人,身體隨意的舒展了一下,靠在真皮轉椅上,「婚禮的所有損失全部由我鄭家承擔,聘禮和禮金也不需要林家退回,但事已至此,對於在中所做的決定,我只能替他對你說聲抱歉。」

「你騙我!在中那麼愛我……怎麼會、怎麼會突然離開我……」女人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終於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

「真的很抱歉。」鄭允浩站起身,走到yoosong身邊,抽了兩張紙巾遞到她面前。

「我要的不是道歉!」yoosong一把打掉鄭允浩手中的紙巾,洶湧的淚水潤花了眼妝,她抓住鄭允浩的衣襟,直視他的眼睛,淚水依然翻滾,「鄭先生,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辜負了你的感情反而愛上了在中。但是我現在真不能沒有他……不能沒有他……」

「呵。」聽了這樣的話,原本略帶同情心的鄭允浩卻忽然嘲弄般的笑了起來。他撥弄掉yoosong攥著他衣服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上面的褶皺,「林小姐,我想你應該搞清楚。有時候,你需要的人,他未必需要你。」

嘲弄般的話語止住了yoosong的哭聲,她帶著淚眼望著面前的鄭允浩,然而那雙眼睛卻已從柔弱漸漸變成了仇恨。

「……鄭允浩,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鄭允浩不以為然,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秘書室的內線,「送客。」

依靠在桌角,鄭允浩看著匆匆趕來的秘書對著yoosong做出了「請」的手勢。yoosong狠狠的瞪著面前這個令她發狂到全身戰慄的男人,心裡仿佛默默的插上了一把刀。林氏被鄭氏耍了一次又一次,卻因為yoosong對金在中的過度迷戀而暫且作罷,直到他們訂婚了,yoosong的整顆心也跟著飛了起來,然而原本美好的一切,卻在婚禮當天,金在中與鄭允浩的對視之後全部改變,yoosong的心也在心灰意冷中漸漸走向了極端。

鄭允浩,你為什麼不讓我和在中在一起……這樣的你,是要逼著我不擇手段嗎。日子在暗潮中看似平靜的度過,繼上次之後,金在中竟真的聽了鄭允浩的話,老實乖巧的呆在家裡足不出戶。朴有天經常會來陪他,鄭允浩也很少出去應酬,下了班就回家。日子過的平靜而安穩,金在中沒有再跟鄭允浩解釋過自己為什麼悔婚,鄭允浩也沒有再跟金在中提過林氏究竟怎麼應付。他們還是如以前一樣,金在中刺激鄭允浩,鄭允浩配合金在中,只是那些相互挑逗的舉動,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僵硬了許多。就這樣,轉眼間到了一月,金在中的生日要到了。

生日當天,金在中便早早的起了床。先前他就跟鄭允浩說了,不要任何生日會,不要任何人來給他慶祝。他只在早餐的時候吃了一碗王媽煮的長壽麵,便跑到鄭允浩的臥室裡把他弄醒,吵著鬧著要生日禮物。鄭允浩從被子裡探出半個身子,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腦袋,卻還是對著金在中信守承諾的點點頭,「說吧,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的遊艇。」金在中趴在鄭允浩的床沿,歪著頭看他。

「哪個?」

「別跟我裝傻,你知道的。」

「……」鄭允浩沉默著,他當然知道是哪艘遊艇,除了16歲那年父親送給自己作為生日禮物的那一艘,還有什麼能足以刺激到他的神經。

「爸爸答應過我的,禮物隨我挑。」

鄭允浩看著金在中不容反悔的雙眸,那純真的眼神裡透著戲弄。他微皺了眉頭,輕嘆口氣,然後無聲的下了床,從櫃子裡翻出一把鑰匙。

「如果得到它能讓你快樂,就拿去吧。」鄭允浩一揚手,將鑰匙丟到金在中手上,「在中,生日快樂。」

準確的接住了鑰匙,金在中走近鄭允浩,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的嘴唇上印了一個輕吻。

「謝謝爸爸……」

輕盈的話語傳進鄭允浩的耳朵,就仿佛金在中偽裝的假面一般稚氣可愛,他看著金在中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間,心口上頓時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痛苦。房間裡的時鐘在滴答作響,夜已經深了,而鄭允浩卻依然坐在書房裡,看著GPS定位儀上慢慢移動的一個小點,整顆心都在慌亂的發抖著。

金在中出海去了,乘著鄭允浩送給他的那艘遊艇,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雖然早早的在遊艇上安裝了GPS,然而這樣熟悉的情節卻還是足以粉碎鄭允浩冷靜的內心。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如電影版片片閃過,父親自豪的贊許,母親溫柔的笑臉……而最後的一切一切,幻化成的卻是金在中淘氣的撒嬌模樣。鄭允浩就那樣安靜的坐在書房裡,房間的燈沒有開,只開了電視,突兀的光投射出一道沒有盡頭的影子,螢幕上變換著畫面,然而鄭允浩卻無心看上一眼,他只是安靜的坐在GPS導航儀前,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小點,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已經晚上11點多了,冬夜裡的風跑動時會發出嗚嗚的低吼。

126日,首爾氣象臺於2316分發佈颱風紅色預警信號,6小時我市可能或者已經受熱帶氣旋影響,沿海或者陸地平均風力達12級以上,或者陣風達14級以上並可能持續。請各位市民做好防風準備,不要出門,提示出海船隻回港避風……」

這樣突然的插播,令鄭允浩僵直了身體。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仔細聽過午夜新聞女主播的播報,卻在還沒有聽完的時候,就已經慌張的拎起外套衝了出去。車頭的霧燈刺眼的找出一條路,鄭允浩獨自一人開車去了碼頭,風吹著那垂下的衣擺,使它們胡亂的搖動,然而鄭允浩卻沒有心情將它們整理好。

他將車子停在碼頭,便帶著小型的GPS定位儀急匆匆的下了車,想要駕駛自己的私家快艇趕在颱風前將金在中接回來。鄭允浩的心不停地喊著金在中的名字,使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慌亂著,以至於聽不清那風在兩道急速中的瞬間燃燒。砰——砰——

「呃——」混亂被昏暗吞噬,冷不防響起了兩聲槍響,緊接著是子彈穿透皮肉的聲音,鄭允浩猛然發現的時候,卻已經只剩下肩膀與小腿間傳來的劇痛,然後重重的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那一刻,鄭允浩飄忽的意識依然沒有離開GPS上的那個小點,他硬撐著想要把它看清,然而那個小點卻突然停在了海中,不再動了。颱風就要來了,鄭允浩在劇烈的疼痛中仿佛絕望,他用僅剩的力氣摸了摸左手拇指上的戒指,終於失去了意識。

Dad·二十二】

醒來的時候,鄭允浩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昏暗的倉庫裡,身體仰靠在幾個破舊的沙袋上。陰冷的風從天窗的縫隙裡溜進來,鄭允浩覺得有些冷,他試圖移動身體為自己取暖,卻發現左臂根本無法抬起。低頭看看自己,左臂的衣袖已經被血液染紅,劇烈的疼痛從左肩傳來。想要曲起腿來支撐自己癱軟的身體,卻發現右腿的狀況似乎還不如左肩。鄭允浩苦笑一下,真是許久沒有這麼狼狽過了。

對於自己的現狀,鄭允浩沒有絲毫的恐懼,失去意識前已經觸過拇指上的戒指,沈昌珉應該早已經接到了呼叫,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根據GPS找到這裡來的。如果真的在他到來之前自己出了什麼意外,那就認命。生死對於鄭允浩來說早已經不新鮮了,小時候作為鄭家的繼承者,他就一直為了對付綁架勒索等事件而練習防身術,打打殺殺見過太多,自然也就越來越忘記了恐懼。然而鄭允浩的心並沒有安歇,因為比起自己的處境,他更擔心金在中現在身在何處。

「颱風總算是停了。」一聲細語從外面傳來,緊接著是倉庫的鐵門被拉開的嘩啦聲。鄭允浩從里間的門縫向外看去,刺眼車燈閃得他眯起了眼睛。

聽腳步聲大概有十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噠噠的腳步聲正向里間靠近,聽起來像是女人的高跟鞋。直到里間的門被推開,鄭允浩看清了面前的人,嘴角竟帶了一絲嘲弄的微笑。yoosong穿著雪白的貂皮大衣微笑著向他走來,身後跟著幾個壯漢,都恭敬地守在了門口。里間的門被重新關好,yoosong提起衣擺蹲在鄭允浩身邊,看著他受傷的肩膀輕輕地撫摸。

「鄭先生,我真的是不得已,才用這種方法請你來。」

「哦?林小姐說是請,那這待客的地點未免也太簡陋了點吧。」鄭允浩環視了一下四周,之後視線回到了yoosong的臉上,嘴角竟然揚起了一絲微笑。

「只要鄭先生答應我的請求,我立刻叫人為您治療傷口。」yoosong的聲音柔柔的,她輕輕地撫摸著鄭允浩的臉,不像是與他有多大的仇恨,反而語氣中帶著些祈求,「鄭先生,算我求求你,求你讓我和在中在一起……」

「呵呵。」鄭允浩一聽這話,竟突然笑出聲來。他閉上眼睛仰靠在沙袋上,聲音很平靜,「當然可以,只要在中願意。」

「你說謊!」面對鄭允浩絲毫不懼怕的態度,yoosong的語調突然拔高了起來,她抓住鄭允浩受傷的肩膀,眼睛裡都生出了紅絲,「你是不是因為我甩了你和在中在一起而心生芥蒂?你肯定是拿父親的身份威脅了在中!讓他不能和我結婚!」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打鬥聲,緊接著是一聲聲慘叫,里間的門被一把推開。

「呵,在我們家,還沒有人能威脅得了我。」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yoosong猛地回頭。

鄭允浩癱倒在地上,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不禁想要動一動身體,然而左肩與右腿上同時傳來的疼痛令他最終放棄。這個說話的聲音太熟悉,鄭允浩輕笑了一下,連眼睛都不需要睜開就知道是誰來了。

「在、在中……」沒想到此時出現的,竟會是金在中。yoosong驚恐地跪坐在了地上,她看到金在中正倚在門框上。

「就是這個人對老闆開的槍。」這時,沈昌珉則拎著一個人走進里間,而外面的人已經全部倒地。

yoosong,你把我看扁了。」金在中抓過沈昌珉手上的人丟在yoosong面前,拔出沈昌珉腰上的槍,像失控一般對著地上那個半死的人狠命地開了二十幾槍。

「少爺,夠了。」地上的人已經被打爛,沈昌珉不得不制止住金在中,「他已經死了,你這又是何必呢。」

「到你了。」金在中停止了射擊,卻抬手將槍指向了yoosong

「在中你聽我說!你不要誤會!」yoosong顯然被眼前的情景嚇破了膽,她蜷縮在地上,淚水不停地湧出,聲音都在不停地發抖。

「我沒有誤會。」金在中的聲音很低沉,他犀利的眼角掃過鄭允浩還在流血的小腿,周身都環繞起了濃濃的殺氣。

「少爺不可以!」沈昌珉見金在中的殺氣愈加濃烈,趕忙奪過他手中的槍,然而沒了槍的金在中依然沒打算放過面前的女人。他一步步地走到yoosong身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拖至自己面前。

「我想我告訴過你,鄭家的一切都會是我的,所以那個人——」金在中的手指指向癱倒在地上的鄭允浩,聲音越發冷漠,「也是屬於我的。而你,連碰他的資格都沒有,又憑什麼能傷害他!」

金在中的怒吼聲回蕩在陰暗的倉庫裡,他整個人都暴戾起來,一手抓住女人的頭髮,猛力地將她甩到一旁。見到此狀,沈昌珉趕忙沖過去攔住了金在中想要將女人弄死的衝動,他抓住了女人的雙手,用背抵住金在中。

「少爺!把她交給我處理吧,你冷靜一下。」

金在中因為沈昌珉的阻擋而漸漸降下了殺氣,他一聲不響地站在原地,看著沈昌珉將早已嚇得失魂的女人帶了出去,竟失力一般地跪在了地上。此時,倉庫裡只剩下金在中和鄭允浩兩人。金在中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背對著鄭允浩,劉海傾瀉下來遮擋住了他的眼睛。

打開屋門的那一刹那,金在中看著癱倒在地上的那個人,仿佛已經死了,而當他看到鄭允浩漸漸睜開的眼睛,金在中竟然忍不住就那樣跪在原地,突然流下了眼淚。鄭允浩依然癱倒在地上,身體已經因為失血太多而漸漸麻木,然而他安靜地聽著剛才金在中殘忍的一字一句,心裡有些隱忍的部分竟覺得在漸漸明朗。

「在中……」疼痛的身體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而鄭允浩卻還是喚起了那個人的名字。

輕微的呼喚令金在中漸漸清醒,他胡亂地擦過眼角的淚水,重新回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換回了嘲諷與蔑視,卻還是抓緊了鄭允浩左肩處的衣服,減緩血液的外流,聲音淡淡地帶著心慌。

「鄭允浩,這一次,是我救你,所以下一次,你要親自來救我。」

我見不得你被人傷害,也無法看著你去注視別人,即使依然會疼痛,我還是只想看你為我慌張的樣子。金在中緊緊地盯著鄭允浩清澈的雙眼,直至看著他的眼皮慢慢垂下,疼痛使他快要昏死過去,然而卻還是輕輕地點了頭,嘴角那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輕微漾起,最終閉上了眼睛,因為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

Dad·二十三】

經過及時的搶救,兩天之後,鄭允浩總算是有了意識,而之前一直守在床邊等待他醒來的金在中卻突然離開了醫院。鄭允浩清醒過來的時候,金在中已經走了。他睜開昏迷許久的雙眼,卻只看到沈昌珉守在床邊。

「老闆,你醒了。」

「在…中……」鄭允浩的臉上很平和,仿佛不是從昏迷中醒來,而是剛剛睡醒的樣子。他略微虛弱的聲音縈繞在房間裡,卻尋不見那個擔心了許久的小人兒。

「小少爺他……」

「他回去了。」就在沈昌珉還在想著如何為金在中的離開而辯解的時候,朴有天推門進來接下了剩下的話,他對沈昌珉眨了眨眼睛,然後走到鄭允浩的病床邊,「老闆,我叫醫生來幫你看看。」

這麼說著,朴有天就按亮了床頭的呼叫器,沒一會兒醫生就趕來了。朴有天帶著沈昌珉悄悄地出了病房,他倚在走廊的水泥牆上,輕輕地嘆了口氣。

「在中怎麼回事?」沈昌珉看著朴有天略帶愁容的臉,不禁心疼地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什麼也不說。」朴有天順從地靠在沈昌珉的肩膀上,語氣洩了下來,「我覺得小金金現在害怕見到老闆……」

「怎麼說?」沈昌珉揉著朴有天貼順的頭髮,安撫著他略帶疲倦是神經。

「老闆昏迷的時候,他明明快要哭死了……所以當老闆醒來的時候,他重新冷靜下來,就會對自己對於老闆的感情產生懷疑吧。」朴有天閉上眼睛,把身體整個重量都壓在沈昌珉身上。

沈昌珉舒心地環過朴有天的肩膀,「看來需要找個機會跟在中談談。」

「嗯,只是不知道這只小豹子敢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心……」

鄭允浩的槍傷開始漸漸恢復,醫院的設施很完善,對於這位鄭氏的總裁更是不敢怠慢。金在中再也沒有來過醫院,鄭允浩的臉上依然很平靜,沒有任何失望,也沒有任何期望,他只是每天安心地養傷,沈昌珉和朴有天每天都會來探望他,並照顧他的生活,將公司的一些重要事務向他彙報,偶爾也陪他聊天解悶。

閒聊的時候,鄭允浩曾問沈昌珉,他中槍的那天為什麼會和在中在一起,然而沒等沈昌珉回答,朴有天卻已經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闆,小金金生日那天你是不是嚇壞了?你安在他遊艇上的GPS後來在海上停住了吧?哈哈哈哈哈!」朴有天倒在沈昌珉懷裡笑得前仰後合。

「呵,這次還真讓那小鬼耍了。」面對朴有天誇張的笑聲,鄭允浩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露出了一絲淡然的淺笑。

「哈哈哈哈!其實啊,小金金在出海之前就早早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開船去接他。因為聽說有颱風過境,我就急急忙忙地趕了過去,沒想到小金金竟然把船停在了海中央,而且放了水閘,然後就跳上了我的船,讓我帶他回去,而那時候昌珉剛好接到了您的呼叫,小金金一聽說,就跟著我哈尼一起去嘍。」朴有天無奈地攤攤手,「我想,現在那艘遊艇就算沒有被颱風刮得支離破碎,也早該沉入大海了。」

朴有天看著鄭允浩漸漸垂下的眼眸,心裡略帶不忍。這樣彼此折磨的兩個人,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看清真心。在中之所以毀掉那艘遊艇,只因它有著老闆痛苦的回憶,所以在中想毀了它。老闆,你懂嗎……之後的日子,依然安穩地度過。經過一段時間的療養,鄭允浩的傷已經恢復了大半,於是便搬回了家裡療養。

回到家中的鄭允浩在看到金在中的那一刻,心上竟開始漸漸變得柔軟。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所以他遠比金在中要早體會到感情的溫度變化。他常常回想起那個舊倉庫裡,金在中跪在地上肩膀微微抽搐的黯然背影,腦海中縈繞的是金在中暴露真心的狠毒話語。鄭允浩的心很亂,他不願意去深究這是怎樣一份熱度,但是他卻想重新開始,溫柔地對待那個不誠實的小孩。

「在中。」

「……我不想跟你說話。」金在中站在鄭允浩的床邊,臉上帶著怒氣,卻還是晚餐擺在了鄭允浩的床頭。

「怎麼了?」鄭允浩開始變得溫柔了,而越是這樣的溫情卻越令金在中感到矛盾。

自從鄭允浩從醫院搬回到家中,金在中就開始照顧起鄭允浩的生活,他很矛盾,既不想見他卻又不想讓別人照顧他,所以金在中還是不用任何下人插手,自己照顧起鄭允浩的起居,卻只是每天將三餐和藥送到床邊,就皺著眉頭一聲不響地離開。他的心已經越來越不安了,他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他只記得他曾經想要跟鄭允浩作對,想要狠狠地耍他,然而現在,又是什麼呢……

金在中無法面對自己的內心而開始對鄭允浩變得冷漠,鄭允浩卻無法忽視這種冷漠,輕輕地拉住金在中的手,想要問個究竟。然而金在中卻只是站在他面前低著頭,眉心微皺,默不吭聲。鄭允浩先妥協,輕嘆口氣「那就不說了,我沒法強迫你。」

淡淡的話語令金在中聽了之後有種莫名的心慌,他忽然很怕鄭允浩不再需要他了,忽然之間有種墜落深處的感覺令金在中轉身跑出了鄭允浩的房間。究竟怎樣才能得到滿足……

夜晚的時候,鄭允浩聽見了房門外的敲門聲。

「進來。」鄭允浩小心地移動身體,轉過頭,便看到金在中端著餐盤走了進來,上面有一份夜宵、一杯水和他晚上要吃的消炎藥片。

「爸爸。」金在中的聲音很輕,他小心地將東西擺在床頭,將夜宵遞到鄭允浩的面前,「吃點夜宵。」

感覺金在中沒有晚餐時那樣冷漠,鄭允浩的心裡也漸漸起了暖意,「我們在中親手做的?」

「嗯,不知道爸爸喜不喜歡吃」

「在中做的爸爸都喜歡。」鄭允浩接過金在中手上的盤子,享受般地吃了起來,卻在幾口之後忽然變了臉色。

手中的盤子瞬間掉落在地上,發出噹啷一聲響。鄭允浩的耳根在漸漸泛紅,他的身體開始輕顫,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鄭允浩沒有去看金在中的眼睛,他的指尖用力地抓緊棉被,不停地挽救失去的理智。

「你加了催情劑……」

「對。」

「你…給我吃……這種東西…做什麼……」

聽著鄭允浩越發難過地粗喘,金在中面無表情地湊到他面前,鼻尖對著鄭允浩的鼻尖,聲音輕得仿佛只有他們彼此聽得見。

「鄭允浩……我想看你需要我的樣子……」

曖昧卻傷人的語氣令鄭允浩一把將金在中拉倒在床上,他翻身將金在中壓在身下,聲音沙啞著,卻仿佛很受傷

「……在中,我一直都需要你。」

無法壓抑的吻融進兩人糾纏的口腔,鄭允浩不再猶豫地捧過金在中的臉,不停地加深著激吻的熱度。灼熱的軀體燒著理智,鄭允浩修長的手指毫無預兆地探進金在中的衣服,指尖觸碰到肌膚的那一刻,金在中慌了。他從沒有見過鄭允浩如此迷亂而沉醉的表情,他像一個深邃的黑洞吸引著金在中的注視,迷亂他的雙眼,讓他無法移開視線,然而身體上的觸碰,卻令金在中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卻又無法這樣輕易地屈服。

鄭允浩的吻越發激烈,整個人已經被燥熱的慾望纏得痛苦不堪,然而金在中顫抖的身體卻扯著鄭允浩殘留的理智。吻依然無法停止,而鄭允浩的一隻手卻已經向床頭摸去,混亂中他摸到床頭上擺著的那只水杯,鄭允浩在心裡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之後便抬起手,一把拍在玻璃杯上。玻璃瞬間四碎,一片片碎片刺入掌心,血液杯底與手掌間飛濺出來,連心的刺痛終於令鄭允浩停下了所有的舉動,身體上的熱度漸漸降了下來。鄭允浩粗喘口氣,將身體的重量壓在金在中身上,聲音裡帶著隱忍與無奈。

「在中,你在怕……」

沒有任何回答,但是金在中的眼角已經濕潤。他用力地推開鄭允浩,拉住不整的衣服,慌亂地逃出了鄭允浩的房間。鄭允浩翻身仰躺在床上,將流血的掌心舉至眼前。那種不尋常的感情在越加濃烈,鄭允浩不安地捂住眼睛,輕輕地苦笑。

「在中,不要逼我對你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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