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從第四家酒吧走出來的時候，鄭允浩已經非常醉了。冷冽的冬風讓他打了一個寒戰，他將手插進大衣口袋裡，摸索著掏出車鑰匙，然後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在他身後的金在中扶住了他。
「我不能讓你這樣開車回去。」說。
鄭允浩看著手中的車鑰匙，他苦笑了一下
「抱歉，在中。」將鑰匙交到金在中的手裡。
金在中打開車門，他看著鄭允浩坐到副駕駛座上，他報出了一個位址，然後將頭靠在座椅的靠墊上，沉沉睡去。金在中發動了那輛黑色的賓利，他打開暖氣，替鄭允浩鬆開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那顆紐扣，讓他能夠睡得舒適一些。黑色的轎車無聲地穿過被路燈照亮的街道。金在中側過頭去。鄭允浩睡得很沉，他的胸口在厚重的大衣下微微起伏著，溫暖的酒氣隨著均勻的呼吸漸漸在車中彌散，金在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睡夢中鄭允浩的眉頭深鎖著，看不到那雙狂傲不羈的眼睛，他的睡顏沉靜，透著悲傷的氣息。
「允浩……」
金在中輕輕喚道。鄭允浩沒有醒來。按照鄭允浩所說的地址，將車停在一幢二層樓高的獨立寓所前，金在中伸出手，輕輕拍打著鄭允浩的臉頰
「到家了，允浩，起來。」他看到鄭允浩有些困惑地張開眼睛，看了他一樣，又繼續沉沉睡去。
金在中嘆了一口氣
「允浩啊……」
他下了車，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有些吃力地扶住鄭允浩的肩膀，將他拉了起來。喝醉了的男人意識沉重，幾乎將整個身體的分量都靠在他的身上，金在中半攙半扶地挪動到寓所的門口，他喘了口氣，讓喝醉的人靠在門口的牆壁上
「允浩，鑰匙。」他說。
鄭允浩閉著眼睛，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口袋。很好，省得自己全面搜身。金在中心想。他從鄭允浩的上衣口袋著摸到了鑰匙，打開了門。寓所出乎意料的整潔，藍白色調的走廊，在拐角處有一個小小的吧台，通往臥室的門毯上，整齊地擺放著兩雙深藍色燈心絨的男式拖鞋。鄭允浩一定有一個稱職的管家。金在中心想。然後他意識到，這是鄭允浩與負平生同居的寓所。那兩雙並排而放的男式拖鞋無言地述說著這一點。金在中看了一眼仍然靠在門口的鄭允浩，他的雙眼緊閉，眉宇間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允浩……」金在中再次嘆氣，架起喝醉的人的肩膀，將他往臥室拖去。「如果我們都醉了，誰扶誰呢？」
他自言自語道，沒有注意到臥室門口的那一格跨步。身後喝醉了的那個人的腳絆在了跨步上，沉重的身體向前傾去，連帶金在中也倒了下去。
倒在地板上的身軀發出一聲悶響。金在中摸著直接撞到地板的後腦勺，出於職業本能，他很想在鄭允浩清醒之後建議他起訴這幢房子的設計師。華而不實的裝潢，家庭安全的隱患。金在中在心裡想著辯詞，然後他注意到鄭允浩正壓在他的身上。
「允浩……」金在中推了推他，從鄭允浩口中呼出的溫熱的酒氣正落在他的脖頸裡，令他的臉頰染上了曖昧的紅暈。
「在中…」鄭允浩睜開眼睛，他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捂住嘴，側過頭去。下一秒鐘，嘔吐的穢物噴湧而出，濺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和地板上。
「在中，抱歉……」鄭允浩喃喃地說著，努力從金在中的身上爬起來。
「你今晚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金在中站起來，苦笑著看著一地狼藉。他原本想送鄭允浩回家之後再趕回事務所去，明天是M國際保險公司保險索賠案的審前預備會議，他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
但是現在，他顯然不能一走了之。
「抱歉……」鄭允浩說道。然後他們兩人都笑了起來。
「好啦。」
金在中說，他將鄭允浩扶到床上，幫助他脫下弄髒了的西裝外套，當他站在他的雙腿之間，一顆顆地解開他的襯衫紐扣的時候，金在中感到了自己的心跳加快。房間裡面寂靜無聲，能夠清晰地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鄭允浩的床很大，金在中垂下頭去，眼角的餘光瞥到床的另一端，床頭櫃上放著的幾本法律期刊。這張床顯然是為兩個人準備的。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負平生和他是一個專業的。
金在中將換下的衣物扔到浴室的洗衣袋裡，然後他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外套和襯衫，它們也被嘔吐物沾到了，還有自己的頭髮。也許他應該洗個澡。金在中心想。他打開淋浴房的籠頭，將它擰向一邊。從籠頭裡流出來的是熱氣騰騰的熱水。他脫下衣服，跨入淋浴房中。鑲嵌在牆上的不銹鋼架子上擺放著香皂和沐浴乳，他拿起沐浴乳的瓶子聞了聞，清新的海洋氣息，那是鄭允浩身上的味道。金在中有些貪戀地呼吸著。但是他隨即想到，那也是另一個人身上的氣味。他在浴室中沒有看到其他牌子的沐浴乳。
金在中搖了搖頭，他擰大了籠頭，讓嘩嘩的流水沖走這個念頭，在腦中默想著明天的預審程式草本上需要最後修改的地方。
第六章
隨手披上浴室門後掛著的天藍色裕泡，金在中向臥室走去。房間裡面沒有開燈，借著走廊壁燈的微光，他看到鄭允浩將頭埋在枕頭之間熟睡著，藍白條紋的羽絨被壓在腋下，金在中走過去，將他赤裸的胳膊放入被中。他坐在床沿，看到床頭櫃上，電子鬧鐘顯示著23:40這個液晶數字。現在回事務所並不算太晚。
金在中在床前坐了一會兒，他用手指撥開落在鄭允浩額前的散發，被髮蠟打理過的頭髮逗留在指間，有些倔強地豎了起來，這讓向來一絲不苟的鄭允浩看上去有些滑稽，甚至有些孩子氣。平日裡緊抿著的薄唇現在微張著，溫熱的呼吸集結成水汽，落在金在中的掌心，有些心悸的癢。
金在中長久地注視著熟睡中的男人。有一度他忘記了時間。昏暗的房間，安靜得只有暖氣機工作時發出的低微的噝噝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機車呼嘯而過的聲音，由近而遠，一切又落入沉寂的夜色中。金在中回過神來。他應該離開了。
「允浩……」他輕輕推了推床上的男人，「有沒有替換的衣服？」
他不想穿著弄髒的衣服回去工作。
鄭允浩挪動了一下身子，又繼續睡去。
「允浩……」他再次喚道，用微涼的手掌輕輕拍打著鄭允浩的臉頰。
鄭允浩微微側過頭來，勉強睜開眼睛。昏暗的光線下，他只看到熟悉的天藍色裕泡
「你的手很冷……」他有些含糊地說道，握住了金在中停留在他臉上的手掌，將他拉入懷中。
「允浩？」
有一瞬間大腦停止了思維。隔著輕軟的織物，他的胸膛正與鄭允浩赤裸的胸膛緊緊地貼在一起，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來自身下的體溫。還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臉上，仿佛要灼傷自己一般的火熱。
「唔……」鄭允浩的聲音低沉，帶著似醒非醒的嘶啞，他撐起身體，翻過身來，將金在中緩緩置於他的身下。
並不溫柔的吻落在金在中的唇上。他回過神來，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昏暗的燈光下，鄭允浩的臉隱沒在陰影裡，他的雙眼是閉著的。金在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男人的舌撬開柔軟的唇瓣，闖入他的口腔，有些粗魯地翻攪著。金在中身不由己地戰慄著，他想他應該推開他，他必須推開他。但是他沒有。他順從地張開嘴，加深了這個吻。也許潛意識中，他一直在企盼著這一刻。金在中心想。他從不掩飾，也無法掩飾自己對於鄭允浩的感情。
這並不是一個美好的吻，鄭允浩的口腔中還帶著嘔吐後的苦澀，他們的牙齒不時輕輕地扣碰到，酒醉的男人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度，令人感到疼痛的吮吸，令柔軟的唇紅腫起來，肆虐般的啃噬自脖頸落下，最後停留在胸前最柔軟的部分。金在中輕輕喘息著，因為兩個人的動作而散開的裕泡讓赤裸的胸膛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然後濕熱的感覺覆蓋了他。小小的乳頭被銜在齒間輕輕拉扯著，細碎的痛覺令金在中發出小小的呻吟聲。男人的手指向上，伸入微啟的口唇中翻攪著。金在中側過頭去，柔順地含住了他的手指，從柔軟的舌尖傳來指腹有些粗糙的質感，手指間有鄭允浩的味道，他輕輕地吮吸著，聽到從鄭允浩的喉間傳來一聲深重的吸氣聲。男人的另一隻手向下，扯下了裕泡的腰帶。然後，他用膝蓋頂開了金在中的雙腿。
手指撥弄著下體的感覺令金在中不知所措地抓緊了鄭允浩的手臂。他之前並沒有與男人歡愛的經驗。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未曾被觸碰過的私密之處進出著，細銳的痛楚與令人羞恥的快感讓金在中咬緊了嘴唇，蜷曲在男人身側的雙腿酸軟無力地扭動著，赤裸的欲望頂上男人光裸的小腹，廝磨間帶出粘稠的透明液體。仿佛熟知他的渴求一般，鄭允浩的掌覆蓋住了他的欲望，上下撫慰的力度令金在中戰慄著身體，摟住了鄭允浩的肩頭，無法抑制的呻吟從紅腫的唇間逸出，身體最敏感羞恥的部位被前後愛撫著，金在中本能地收緊環在鄭允浩肩頭的手臂，
「允浩……允浩……允浩……」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埋首在他頸側的男人抬起頭，用細密溫柔的吻封住了他的唇
「平生……」在唇與唇分開的瞬間，他聽到鄭允浩的聲音呢喃道。
那一瞬間金在中感到了自己身體的僵硬。他未曾企盼鄭允浩會回應他的感情，對於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理解為男人壓抑了太久的情慾需要發洩的物件，然而他不曾料到的是，事實的真相比他所想的更加不堪。
一種撕心揪肺的疼痛貫穿了他的身體。鄭允浩的欲望代替手指刺入了他的體內，酒醉的男人快速粗暴地著，本能地擁緊在自己身下顫抖著的那人，在柔軟的體內反復進出著。粗壯的欲望強硬地撐開未經人事的私處，狠狠地在柔嫩的內壁上摩擦著。有什麼東西被撕裂了。從體內湧出的液體帶著人體的溫度，金在中抬起手，捂住了眼睛。從兩人緊緊交合在一起的下體傳來血的腥味。他虛弱地掙紮著，隨即被酒醉的男人更緊地抱住，壓在身下。
「允浩，很痛……」金在中聽到自己接近破碎的聲音，「很痛啊……」
他聽到自己接近破碎的聲音響起在這間屬於兩個人的臥室裡，又歸於沉寂。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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