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有天正準備回辦公室拿了箱子再去類比儀器室的時候,俊秀已經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邊看書邊等待了,塞著耳機邊聽音樂邊看書,微微凝著眉心,厚厚的書本快把俊秀的臉蓋去大半個,認真的表情,專注的眼神,看著這樣的俊秀,有天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感動。

 

本想就這樣再靜靜的看一會兒,俊秀卻像感覺到有天的出現般的抬頭,看到有天溫柔的表情,俊秀笑得陽光,眉眼彎彎,潔白的牙齒紅潤的唇色,淺淺的酒窩點綴在腮上,說像全身散發著光也不為過。扯下耳機,仰頭看著有天:「回來了?」

 

「嗯,走嗎?」有天雖然這麼詢問著,但是早已開始動手收拾著俊秀的課本。

 

「走啊,我哥呢?」俊秀乾脆靠在椅子上,看著有天細細的整理。

 

「他還在醫院。」

 

「還在看鄭總?」待到有天把所有的書都整齊的放進了自己的背包,摘下脖子上的IPOD,塞進袋子。

 

「你最好和我一樣就叫允浩哥,鄭總鄭總的,你怎麼比你哥還客套。」有天並沒把背包遞給俊秀,而是自己拿在手上,另一隻手拖過箱子,「走吧。」

 

「我和他又不熟。」雙手插進褲袋,跟著有天出了辦公室。

 

有天神秘一笑,讓俊秀看著發冷:「你很快就會和他熟了。」

 

「啊?」

 

「回去問你哥吧。」有天似乎心情特別好,「你考試之前都不要回去了,就在我家吧。」

 

「幹嘛?」俊秀被有天神秘兮兮的態度弄得滿頭霧水,「我自己有家不回去你家做什麼。」

 

「幫你複習啊。「有天四兩撥千斤,理由充足,「今天訓練的怎麼樣?」

 

「就那樣了,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畢竟類比故障處理並不是那麼容易掌握,全英文的指示,複雜的電腦操作,再加上緊張的氣氛,俊秀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爆炸了。

 

「明天我陪你去。」

 

……

允浩被醫院告知住院三天,其間依然是探病的人絡繹不絕。

 

晚上家裡的阿姨送來了補品,躺在床上休息一天多體力自然沒怎麼消耗,一點吃飯的欲望都沒有,參雞湯苦苦的味道蔓延在嘴裡,平日裡挺喜歡喝的雞湯現在怎麼就這麼油膩,只喝了一口就再沒有了胃口。阿姨看著心急,直說再多喝點吧,允浩只好笑著說等吃完了飯再喝也不遲。

 

這時護士小姐走進來,手裡提了一個保溫的飯盒:「鄭總,有位金先生讓我把這個給您,他說您要是吃不下東西就喝點粥吧。」

 

全身血液似乎都沖到頭頂似的,抑制不住的激動,是他吧。

 

允浩立刻跳下床,邊穿鞋邊問:「人呢?」

 

護士小姐被允浩的反應嚇了一跳:「放下東西就走了。」

 

沒有片刻停留,急急的追了出去,躺的久了竟真有點頭重腳輕,跑起來也是輕飄飄的,一路慌慌張張的還撞到幾個人。

 

從沒有這麼期待過誰的出現,金在中,你對我的好,我怎麼會感受不到;你的欲言又止,我怎麼會察覺不出。你就準備這樣默默的付出再默默的離去,剩下我恍顧四周,追悔莫及嗎?胸中的答案幾近呼之欲出,你不要走,不要走。

 

終於在醫院門口發現了那個身影。

 

「呀!金在中!」實在跑不了了,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裡犯上陣噁心。

 

在中聽到那一聲猛然回頭,看見鄭允浩半撐著的身子被嚇得不輕,趕快折了回去,一手扶著允浩,一手在他後背,慢慢的幫忙順著氣:「你跑什麼啊?」

 

允浩坐到醫院的長椅上,重重的呼吸著,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以為你走了。」

 

在中覺得自己的臉頰又悶悶的燒了起來:「你打個電話不就好了。」

 

允浩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多蠢的事,竟然急切到了這個地步:「我……一急就忘了……」

 

「你怎麼……」心臟劇烈跳動著——鄭允浩,你為什麼要這樣,我本沒有勇氣沒有希望去證實心中不確定的情愫,然而你做出的每件事都給了我希望——這個最不應該出現在這份感情裡的東西。

 

「這麼白癡是吧……?」允浩接過在中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這麼變成白癡了。」允浩笑得憨厚,鼻頭上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在中抽出口袋裡的紙巾,緩慢的擦拭著允浩的鼻尖額頭,盯著他深邃的雙眼,臉就像火燒一般的燙。

 

「你不是在金浦嗎?怎麼又大老遠跑來仁川?」允浩突然想起在中說今天是飛國內航線,所以應該是從金浦機場過來的。

 

「過來看看……畢竟……是我害你生病的……」在中邊擦邊深深的看了允浩一眼,那天晚上的對話,恐怕自己永生難忘。

 

「所以呢?跑過來給我送飯?」

 

「有問題嗎?」

 

「你個大笨蛋,辛辛苦苦跑了那麼老遠的路,最後卻不進來就想走?」允浩有點責怪在中般的開了口。

 

在中停了一下手上的動作,隨即把紙巾折好握在手裡,他該說些什麼?說自己沒有信心隱瞞心中的悸動站在他面前?說自己害怕一旦感情洩漏便無法回到從前?鄭允浩,我怕你會厭惡我,你現在對我的好對我的溫柔我是否能奢望它會長久?

 

允浩沉默了一會兒,起身說:「回病房吧。」便執起在中的右手,在中一時間沒緩過神,順從的任允浩牽著走,輕輕摩挲著手心,感到寬大的手掌傳來溫熱的觸感,在中噙著柔柔的笑,步伐稍微放快和允浩並肩走著。

 

「我怎麼覺得你還是有點燒?」手心裡的溫度確實是比自己的高出一些。

 

「是剛剛跑的……」允浩並沒想隱瞞什麼,但燒確實是還沒有完全退,微微的低燒有點眩暈,大男人裝裝堅強也沒什麼,所以在中也並不深究下去。

 

進了病房,阿姨看到被允浩牽著手進來的在中,禮貌的欠身打個招呼,告誡允浩把雞湯喝完,便匆匆的回家。

 

在中輕笑不語,只是走到桌子面前,一勺一勺的盛出放在保溫桶裡的粥,端到病床的桌子上:「就著粥吃會稍微清淡點,參雞湯不能不喝的。」

 

允浩撇撇嘴,咬著牙齒吸了口氣,拿起勺子舀出雞湯,忍著噁心一口吞下,急急的灌了粥,皺著眉頭像是在喝藥,樣子滑稽的很。

 

在中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允浩抬頭看著在中笑得不可抑制,故意把勺子往碗裡重重一擱:「什麼呀!不許笑!」

 

渾身上下笑得發顫,在中掩著笑著嫣紅的面容:「……好……哈哈……不……不笑……你快吃……哈哈哈……」

 

允浩自認倒楣的甩了甩腦袋,怏怏的盤著腿坐在床上,把粥和雞湯喝的乾乾淨淨。 

 

二十三

護士又查了一次體溫——37度4——說高不高,但總是不正常的體溫,醫生說是最好再打兩天的吊針,允浩大字型的躺在病床上,嘴裡念叨著這下可好了,放了個大長假。

 

在中收拾著餐具,頭也不回的說:「別吃完了就躺下,要不然會反胃的。」

 

病床上沒有傳來聲音,在中回頭一看,允浩正保持著躺著的姿勢盯著天花板發呆,放下手裡的事,走過去,從正上方探過身去,額前的劉海順勢垂下,允浩頭腦發懵,漆黑深邃的眸子裡染上了一層霧氣,在中輕笑道:「不是叫你不要躺嗎。」

 

順勢拉起了沒骨頭似的允浩,允浩坐在床沿,突然開口:「出去走走吧。」

 

「咦?」

 

「去花園走走吧,你不是說吃完飯不要躺的嗎?」說著便已開始穿鞋。

 

「醫生剛剛不是說你還有點燒嗎?」

 

「誰說發點低燒就不能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啊,憋了快兩天了。」又拿下衣架上的外套披上,看架勢是沒法拒絕了。

 

在中只能歎口氣道:「多穿一點,晚上風大。」

 

仁川機場的醫院並不是很大,所以人也不是特別多,但這個花園也並不安靜,時不時飛機起降的轟鳴聲完全可以蓋過談話的聲音,好一會兒夜間航班數量才逐漸減少,花園也安靜下來。

 

「小時候我在夜空中看到一個光電劃過,以為是流星,急忙許願,結果我爸爸告訴我那是飛機飛過……」坐在花園的長椅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很傷心?」在中問道。

 

允浩搖搖頭,依然望著天空,頸部優雅的線條延伸,細細的丹鳳眼很是魅惑,英氣的眉毛恰當中和了他的陰柔面,明明是快三十的人,但一瞬間卻又錯覺得他略帶憂鬱的眼神像是懵懂未知的少年。在中迷茫的陷入這樣的場景,現在的狀況,已經不是希望時間停下來的問題,而是他根本都忘了還有時間這一概念。

 

允浩向後靠去,兩隻胳膊搭著椅背,骨節分明的大手順勢攬著在中的肩,溫暖的氣息點點傳來,笑道:「不傷心啊,我反而覺得飛機似乎和流星一樣可以實現人的夢想。」

 

在中低低的笑出聲來:「看見飛機的概率可比流星的大多了,照你這麼許願的話豈不是心想事成。」

 

允浩也癟癟嘴:「真是的……你就非得打破小孩子純真的夢想嗎……?」

 

「呵呵,沒啦沒啦,現在有飛機飛過,快許願吧!」在中忙伸手指著天上閃爍著的機翼上的信號燈給允浩看。

 

沒想到允浩還真的是一臉虔誠的樣子十指交握對著空中喃喃自語,過了一會兒又把手放回到了在中的肩上。

 

在中扭頭,笑著問:「許了什麼願望了?」

 

允浩沒說話,也稍稍扭過頭看著回望自己的在中。

 

碰觸到允浩深不見底的黑眸,反射出點點的光芒,帶著幾分探詢幾分猶豫,卻又似堅定無比的直直深入內心。突然覺得呼吸不過來,胸口一陣陣的發緊,陰影將在中慢慢籠罩,慌忙低下頭將目光低垂,避開允浩奪人魂魄的視線,但他大衣上帶著絲絲體香的氣息沁入心扉。

 

心中紛亂,有些事,該說出來嗎?

 

允浩,我還是沒有勇氣——我怕這一說,你的點點溫情,我便再也無法霸佔。

 

有人說曖昧是最大的傷害,而我卻貪心的希望它能持續下去,因為那也是你現在所能給我的,最美好的東西。我們能互相感受到對方的關愛,能互相理解對方的需求,這樣就足夠了,起碼我還有資格這樣坐在你身旁,呼吸你呼吸的空氣,眺望你眺望的星空……

 

四月底的風已不是非常刺骨,帶著海水鹹腥的氣味陣陣撲面而來,允浩勾起唇角,不再看著在中,而是遙望遠處點點的閃光——不論那是飛機或是流星,都請你,記住我今天許下的願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中才默默的說了句「回去吧,要不然會著涼的。」

 

就那麼自然而然,抑或是早已熟稔般的,允浩輕輕拉起在中,往病房走去。 晚上機場的班車並不頻繁,在中看著允浩服下了藥片後就說要回家。允浩皺皺眉想要讓司機送他一程,在中搖搖頭不著痕跡的拒絕了他的好意,略一躊躇,在中自有在中的考慮,便也不再強求,尊重他的決定,只是輕輕吩咐一句到了家打個電話過來。

 

在中漾起一抹微笑。

 

「我明天下午飛悉尼,大後天才會回來。」

 

「是嗎?悉尼現在是秋季,多帶件衣服。」

 

「知道了,你出院後記得多喝水啊。」

 

允浩笑著為在中遞過外套,點點頭:「嗯,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在中接過衣服,說:「晚上好好睡,我走了。」

 

「那個……在中……」剛準備走,允浩的聲音又將在中拉回。

 

「嗯?」略微歪著頭,等著允浩的下句話。

 

「大後天什麼時候回來?」

 

「我想想……下午4點半吧……」

 

「那……晚上一起去吃飯吧?」雖是問句,但語氣卻是篤定的,不容置疑般沉穩堅定。

 

在中頓了頓,先是睜大了雙眼疑惑的看著允浩,在讀出那雙純黑的眸子中的資訊後,彎起眼睛,大大的微笑——

 

「嗯……」

 

然後故作哥們兒般的用力拍拍允浩的肩膀:「說定了。」

 

看著在中輕快遠去的背影,允浩摸上還帶有在中的氣味和溫度的肩膀,抿唇,低頭,淺笑。 

 

二十四

還沒離開悉尼,心中的悸動便一陣陣的湧上來了。 原因?是這個打電話的人吧。

 

「在中啊,是我。」口氣似乎是相識很久的朋友般自然不造作,自己和允浩,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跨過了生疏的禮貌,是那個晚上的交心?飛機上的發燒?還是醫院的種種對話?就這樣輕鬆的面對對方,信任和安心的感覺,包裹住全身。

 

「嗯,我馬上過安檢。」笑的甜甜的,說話聲音小小的,所謂的戀愛中,也不過就是這樣吧。

 

「你回到仁川的話就給我打個電話吧,想去哪裡吃?」

 

「我都好。」

 

「那麼……回來了之後再商量吧……?」

 

「嗯。」

 

「等你回來,一路平安。」短短的八個字,霎時暖熱了心,一路平安,恐怕這是對一個一天到晚把生命置於天空中的空乘最需要的祝福,在中看著手機螢幕,除了發呆,還是發呆。等你回來……允浩的聲音一直盤旋在耳邊……他在告訴自己,他會等,等著自己的回歸……

 

「在中哥!發什麼呆?」重重的一拍,沒回過神的在中一個踉蹌。

 

「朴有天!你給我輕點!」委委屈屈的揉著被拍得發麻的肩膀,在中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哎呦,在中哥你怎麼這麼不經拍。」

 

手依然放在肩上:「俊秀這幾天在你家複習的怎麼樣啊?你怎麼就把他唆使的連家都不回了?」

 

「我哪有唆使?哥你亂栽贓!這幾天俊秀過的一點都不差!」

 

「你那兒就一張床,兩人擠著睡也不嫌熱。」在中努努嘴,拉著行李箱等著有天過安檢。

 

「好了好了,什麼時候哥你還有戀弟情節了?俊秀一考完我就把他還給你!行了吧?」

 

「臭小子!怎麼說話的!」

 

又是一場惡鬥…… 將近十一個小時的長途飛行。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馬上就要降落,請您收起小桌板,調直座椅靠背,拉開遮陽板,將安全帶扣好系緊,並關閉所有電子設備,謝謝合作。」

 

將電話掛好,坐回座位,安全帶扣上,深吸一口氣,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在中微微的笑了起來。

 

「朴機長,現在地面風力是10米/秒,是否可以降落?」

 

「準備進行第一次試降,聯絡塔臺。」有天的額際微微沁出細汗,還有半小時就要到達的時候,仁川機場調度中心發來指示,由於仁川和金浦的地面風力太大,有可能需要轉往大邱機場降落。深深呼吸,這該死的季風,這樣起碼要拖延4個小時以上才能回到仁川了。

 

「高度。」

 

「580。」

 

「速度。」

 

「200。」

 

「不行,機體速度太快,無法下降,準備上升。」有天拉起操縱杆,緊咬下唇,這樣大的風力,速度太快,如果強制下降,絕對會沖出跑道。

 

「朴機長,現在大約有20架飛機盤旋在空中等待降落,塔臺正在安排航班轉往大邱。」

 

「怎麼這麼多,通知塔臺,20分鐘後準備第二次試降,不行的話再轉往大邱。」

 

「是。」

 

接到有天的通知,心仿佛是被火煎烤般的焦急。 轉往大邱……可是……允浩還在仁川等著……

 

清脆的提示音響起,忙抓起電話:「這裡是客艙,請講。」

 

「第二次試降失敗,飛機準備改在大邱機場降落,請注意安撫乘客情緒。」

 

全身發軟,癱靠在座椅上,有天的結論像是死神的最終宣告般的無情,這下怎麼辦,他會等嗎?會嗎?

 

從沒有一次誤點像這次這麼心慌意亂,因為,有人說,在等著他。苦笑,安撫乘客情緒,自己的情緒誰又來安撫?只得機械的起身鞠躬——很抱歉造成您的困擾。

 

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仁川的風沒有一點減小的跡象,允浩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凝神望著無法起降飛機的機場,灰暗的天空,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鄭總,有什麼事嗎?」秘書進來。

 

「讓司機先回去吧,你也下班吧。」允浩淡淡的說,眼神並沒有從窗外的風景移開,這會兒雨點已經落下,看來,會是一場初夏的暴雨吧。

 

「可是鄭總……這種天氣……您怎麼回去……?」秘書猶疑著。

 

「沒事,我會叫計程車的,你先走吧。」允浩依然是看著被雨水洗刷的玻璃,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這……」

 

「有事的話我會打電話的。」允浩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讓秘書出去,聽到門勉勉強強的關上,長長的呼氣,翻開手機,明明知道就算給在中打電話他也不可能接聽,但就是倔強的撥出了號碼,執拗的聽著機械的提示音,再認命的掛斷。

 

在中……你一定會回來的……是吧……? 我想等你,我想遵守我們的約定。

 

「仁川那邊的風力現在怎麼樣?」

 

「還沒有減小的趨勢,一直是10米/秒以上,氣象臺預計至少3小時之後才會轉弱。」

 

「燃油還有多久添加完畢?」

 

「40分鐘。」

 

「好長的夜晚啊……」有天靠在駕駛座上,俊秀啊,你在家嗎?在等我嗎?有沒有好好吃飯?現在,該睡了吧?……

 

光著腳,盤坐在沙發上,抱著書,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房間裡到處都有有天的氣息,可偏偏,有天又不在這裡。俊秀歎口氣合上書本,走進窗邊,抱膝挨著落地窗坐下,將臉輕輕貼上玻璃,似乎雨水就能沖刷掉縈繞在心頭的不安一般,冰冰的,順著臉頰滑落。

 

自嘲的笑笑,自己怎麼跟個居家婦女一般,那麼期待有天的歸來。有天啊……你今晚……會回來的吧……你答應我的……今天回家給我補習英語…… 牆上的表,不偏不倚,指向10點…… 于此同時,大韓航空大樓頂層的燈光,一直沒有熄滅過……

 

再次起飛,在中已經快要虛脫了,連續16小時的飛行,在這個大鐵盒中,即使焦急,也無法解脫,即使迫切,也無法寬撫。只能看著手錶,一秒一秒的挨過,十點半了……允浩……你在哪裡……在幹什麼……抱歉我違背了我們的約定……沒能讓你等到我……

 

其實我們的路,就像這趟路途,我們的相遇,好似這場來的毫無預兆的風暴,迅速而猛烈;飛機的降落,則是我對你的感情,在這場風暴中,我想降落,卻沒有勇氣和能力,我期望安全的回歸,所以只能逃避,轉飛他方,等待時間的流逝,毫無他法。但我不知道,等風暴平息後,我有了足夠的勇氣和能力降落回原地,你還是否站在原地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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