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在幸福天堂

三十三

「你明知道有天和俊秀那是氣話，有天本來就很自卑於自己不健康的家庭，被你戳穿自然會惱羞成怒啊，俊秀當場被有天否認，處境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他們倆不亂講話刺激你才奇怪啊。」

「你怎麼知道我們今晚為什麼爭吵？」在中鬆開口，抬頭疑惑的看著允浩。

「我問昌珉的。」簡潔的說明。

「我也明明知道他們是氣話……可……」還沒說完，允浩用食指輕觸在中軟嫩的紅唇。

「在中啊……對自己多點信心好嗎？……」

驚異的睜大雙眼，明亮的雙眸霧氣漸漸散去，允浩的一句話，解開所有心結，直觸心底。若不是自己先否認自己，又怎會在別人的一句氣話面前丟盔卸甲？這段世人眼中荒唐的感情，本就開始的無奈，苦心經營，卻又畏首畏尾。兩人假若是異性，尚會因為尷尬的職位背景或是外界眼光遭到側目，更何況是同性。即使知道愛他也許是由於雙方心理的互相填補或是自然的性情相吸，愛的經得起考驗經得起質疑，然而又不自覺的在杞人憂天般的懷疑著雙方愛的動機是否絕對純粹。這樣不自信不自知的自己，為什麼他就會一眼看穿？

也許……我們有著同樣的心理，同樣的擔憂，所以你瞭解我的感受……因為愛，所以有同樣的畏懼、同樣的擔憂和疑惑，因為愛，所以有同樣的需求、同樣的念頭和猜忌，因為深深的愛著對方，才能有這樣心靈相通的默契。

「允浩啊……」

允浩輕輕的捧著在中的臉頰，用拇指摩挲著細嫩的皮膚，略一低頭，細長的丹鳳眼充滿愛意，挑起眉毛：「嗯……？」

話音沒落尾聲便被在中含進口中。 

只是稍一猶豫，滑嫩的舌舔過允浩飽滿的上唇，自然的在唇齒之間落下點點麻癢，暖濕的觸感越過敏感的齒齦，不禁輕顫，帶著絲絲不確定，半推半就的送出自己的舌。滑膩的相碰，一旦被激發便不可收拾，如同傾瀉的飛瀑般任誰都無法阻擋，腦中轟然炸開，本能的唇舌糾纏，甜美的感受，拋棄一切的顧慮，只想探入對方口中更深更久。 

用舌尖輕點在中的上顎，滿意的感到對方的顫抖，趁機含住在中的軟舌，碰觸所有可能敏感的部位。壞心的想法卻在在中發出一聲輕吟後變成了欲望的驅使，急躁的唇齒互相包裹著，吮吸著對方口中的所有氣息，不停的變換角度觸及口腔的各個細微內壁。唾液極速分泌，使唇舌的運動更加順利。面頰離得過近，混亂急切的鼻息噴掃在臉上，直到忘了如何呼吸……

一隻手托起在中的腰，另一隻手控制的他的後腦，兩人身體的緊密貼合，氣溫驟然升高。

在中忘情的攬住允浩的脖子，手指輕輕的繞著頸椎處的骨節打著圈，身體不可避免的摩擦，類似於動物般的反射弧。

明顯一股火焰從下腹悶悶燒起，懷中的人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般的依偎著自己，腿一軟，懷抱著在中直接倒在沙發上，身體某個部位不經意的碰觸激起千層波濤，心裡一驚，猛的睜開雙眼。

在中亦是同時推開允浩，臉頰通紅，眼神渙散，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失去。 

三十四

思緒萬千，在腦中同時運作，是順從直覺，或是聽命理智？男人的慾望一旦開始便難以停止，然而愛不僅僅是肉慾，大腦依然在合理的運轉，也許這並不是一個絕佳的時機。

低下頭深深的呼吸，最終拿定主意，起身，拿起散落在沙發上的浴巾和換洗衣物，匆匆扔下一句「我去洗澡」，落荒而逃。

在中全身脫力，靠在沙發上，望著頂燈，剛剛推開他的那一瞬間，真是荒唐。並不是清純到沒有經歷過性事，談不上矜持與否。然而物件是和自己同樣的男性，所以清楚的瞭解他的每一個反應，反之亦然，允浩也瞭解自己的每一個反應。

這種違和感類似於一種羞恥直逼上來。不似以前和女友的親密，帶有好奇和探詢，男女之間總是充滿異性的未知謎團，讓感情充滿刺激和挑戰。現如今，面對允浩，就像是沒有任何秘密般的，帶著一種慚愧之心，與之接觸。 

沒有絲毫的自信，如果繼續下去，互相完全展現在對方眼中，那麼是否還會對他懷有美好的理想？看待同性的眼光自然與看待異性的眼光相差十萬八千，也許當裸呈相見之後，才發現那一具不具有任何和自己相異的軀體，那麼的醜陋。

自卑，在心中蔓延。

這難道就是同性愛之間的可笑阻礙嗎？突然很想嘲笑自己當初一時的情動，只因對方的完美，溫柔體貼，互相的吸引，心靈相通的情感撞擊便草率的愛上了他，感情驅使下的人是愚笨的，甚至不曾深入考慮一旦開始這段從未經歷的愛情，之後該面對的是什麼。所以他們都不自信，也未曾給予對方足夠的信任，更未嘗像個成年人那樣認真權衡戀情的得失。

怎麼回事……那一吻之前明明是感受到了濃濃的愛，明明感動於他的理解他的相知，一個荒唐的激吻之後，本已解開的心結又重新系起。

離開客廳，望向充斥著水聲的浴室，不帶一絲猶豫，進了自己的臥室，反鎖房門。允浩……原來我們對於自己的感情，都不夠自信…… 

清晨。哭笑不得的注視著空無一人的房子。明明自己是客人，卻被丟在這個家裡。

桌子上的早餐用碗扣好，桌上的紙條清晰的表明，這個家的主人，一早就坐了計程車去機場。而自己，算是徹底的被拋棄。

允浩怎麼會不知道在中的想法——若是一起出現在往返機場的班車上，又會如何被指指點點。況且不論是否有人能看出他們相愛的關係，僅僅是對於走後門這樣的閒話，在中都是無法忍受的。

也許，我們都是愛的太匆忙，匆忙到了急切的抓住對方，卻無暇去顧及前方和身旁。用勺子舀起一勺飯，恰當的溫度，恐怕在中沒走多久吧……

即使這樣，自己也沒有那份決心和勇氣追上去。真是諷刺，和女人的戀情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所以找上在中嗎？儘管心中不這麼認為，可表面上看來，任誰都會這麼理解的吧。

以為只有有天是膽小鬼，敢愛不敢言，原來自己比他還差勁啊……

——連好好去愛，都不敢了嗎？苦惱的是，又是否可以將這段情愫，定義為愛情？

相比起在中直面內心的勇敢，自己又算是什麼？在中可以直視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詢問著他們之間的感情；在中可以坦白的告知自己的內心，不慌不忙的傾訴著彼此的深切相知；在中可以溫柔的保護自己的感情，一點一滴的將愛意滲透進身體的所有角落。而自己，究竟為這段匆忙開始的感情付出了什麼？

從不瞭解前妻內心想法，但驚異的發現自己竟能讀懂在中的眼睛。

可是，讀懂又怎樣？還不是一樣的不斷傷害著愛自己以及自己所愛的人真沒用啊……鄭允浩……

苦笑著用完早餐，洗淨碗盤，認命般的走出家門，初夏的陽光點點片片撒下，習慣性的用手去遮掩，掩耳盜鈴的典型做法……

雖是無奈卻也不至於無法繼續下去，男人所要面對的，永遠不僅僅只是感情。抵達辦公室，推開所有的窗戶，一室清新。

辦公桌上整整齊齊的分類擺放著需要批閱的檔，張秘書向來周到細心。輕抿一口新茶，一頁一頁的翻看著。人事處送來日韓快線擬定的飛行員以及空乘的人員安排表，向後仰靠在椅背上——果不其然，朴有天和沈昌珉，這對搭檔看來深得人事部和飛行部的信任——負責六月12點的班機——客流量最大的時候。向後翻，12點班機的機組人員……客艙經理——

——金在中。嘴角勾起，緊緊的盯著那個名字足足一分鐘。心中從來沒有這麼歡愉過——深愛的人得到別人認同的成就感充斥著整顆心臟。

金在中不是柔弱的女子，不需要自己特殊的保護便可以一步一步的向前，也不需要刻意的去支援自己的事業，他們所付出的任何努力，便是共同推動兩人夢想的動力。心情變得一片大好。

敲門聲。

「請進！」快速在人事部的檔上簽下名字，一抬頭——

「在中？」

展開微笑，在中從沒在上班時間來找過他，一是為了避嫌，二來空乘的行程安排也很不固定，若是沒有特別約定時間，兩人就很不方便私下見面。這次在中主動過來，又是在昨晚那種尷尬的背景下，允浩雖然參不透，卻也歡喜，從椅子上站起來，滿滿的笑容。

「怎麼來了？嗯？」口氣寵溺。

秘書把門闔上離去，在中卻只是站在原地，眼神沒有笑意，冷冷的看著允浩，輕輕的吐出一句：「鄭總。」

動作瞬間僵掉，徹底愣住，怎麼會這麼稱呼？

「在中，你……」血液都在慢慢冷下去。

「人事部安排我擔任快線的客艙經理，這件事……你……知道嗎？」依然是冷冷的面孔，允浩不得不承認，雖說作為空乘，金在中總是有著無懈可擊的溫柔，然而這並不代表他覺得沒必要溫柔的時候還依然會有著笑顏，那種冷感，能將人打入地獄。

「我……知道……」

「以後請不要做出這種事！」在中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微微的怒意順著明亮的眼睛點點的傳出。

「你什麼意思？」一頭霧水。

「這次的升遷，難道不是你拜託人事部的嗎？」

決然醒悟，原來他金在中是這個意思！

「難道你以為是我幫你走的後門嗎？」

怒氣一下上來，剛剛還在感慨著在中的完美，溫柔優雅體貼知心，現在呢？這個胡亂猜測自己行為的人，就是那個美好優秀的金在中嗎？不肖一刻，完美的形象全部破碎，巨大的反差讓失望的情緒瞬間包裹住心靈。

「不是嗎？」

「夠了金在中！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疑神疑鬼！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人？」你我的相知呢？你我的默契呢？你我的理解呢？這些讓我不顧一切去愛一個男人的理由他媽的都上哪去了？！

「何必扯那麼遠？我只問你有做沒做！」

「我告訴你！我沒必要也沒理由這麼做！」允浩覺得自己快瘋了，金在中的心思怎麼就這麼敏感，無中生有的謠言他也信！看來之前真是把他幻想的太好了！

「希望你沒騙人，對不起打擾了。」轉身開門走人，乾脆的不留一點牽絆。

用力的把手中的文件甩在桌子上。

金在中！你好樣的！這就是你的信任？——希望我沒騙人——好笑！你本就沒準備相信我的說辭吧！乏力的靠著椅背，拇指和食指揉著鼻樑。

……金在中……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第一次和在中的吵架，就這麼發生了。走的急，甚至都沒有跟張秘書說聲謝謝，一路跑回CA休息室，不知撞到了多少人。沒了平時優雅溫和的金在中，還是金在中嗎？

雙手捂著臉撐在膝蓋上，自己的脾氣，怎麼突然這麼暴躁——允浩真的生氣了吧……平時說話聲音都不算大的人今天竟然這麼吼自己……恐怕真的冤枉他了……

冤枉嗎？其實一開始便沒有冤枉與否的概念吧。室長是個精明的領導，上次去醫院看允浩的時候他就在旁邊，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允浩的介紹——金在中，我的朋友——加上之前飛機上救鄭德勳的事情，他應該早已嗅到了氣息。所以一早就喚了自己去辦公室談話，若不是看自己的眼神早已傾斜，為何在人事處最終名單還沒下來之前，他便洞悉一切般的告知自己會成為客艙經理。

室長既已知道，CA內部當然早已傳的沸沸揚揚。 從辦公室走出的一刻，賀喜聲也同時傳來。 或是帶著善意或是帶著冷漠或是帶著惡意，這個時候還顧及得了嗎？

想都沒想便扯住靜恩問：「人事部的決定最後要由哪裡批准？」

靜恩向來大嗓門：「負責航運事務的副總啊。」

空乘準備室的人總是很多，一句話惹到所有人紛紛側目。那不就是上任不久的鄭允浩？還真諷刺。無暇理會人們的猜測和誹謗，只想去找允浩問個清楚。然而真的有這個必要嗎？深深的吸氣，再吐出。

如果真是允浩給人事處打的招呼，那也是他的一片好心，若不是因為愛，怎麼會不顧原則的幫助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允浩的幫助，自己更不能說什麼，他工作負責公私分明，又何必去討沒趣？

可是就是這麼衝動的去了，還說了一堆傷人的話，真的很傷人吧，允浩眼中的怒火是和失望交織的，自己又怎能忽略。現在該怎麼辦……允浩……？我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無路可退……你們都一個個的遠離我……俊秀有天昌珉，還有你…… 

三十五

看著通話記錄裡允浩的手機號，遲疑了許久，還是按下了綠色的發送鍵。 

「喂。」允浩的聲音波瀾不驚。 

「鄭總你好，我是沈昌珉。」 

「昌珉啊」允浩的語氣明顯沒昌珉那麼生疏，「昨晚真是謝謝你，在中已經沒事了，你幫他好好勸勸俊秀吧。」 

「我會的」昌珉有點急，想要直接進入主題，但客套話總是要說完，「麻煩鄭總操心了。」

「昌珉，像有天和俊秀那樣叫我一聲允浩哥很難嗎？」笑聲很爽朗。 

「哦，呵呵，允浩哥。」昌珉撓撓腦袋，憨憨的叫了出來。 

「那個，允浩哥……」 

「有什麼事嗎？」 

「我聽空乘那邊說，在中哥好像去人事處了，他說要拒絕客艙經理的職位，你知道這事嗎？」

儘量用最妥善的語氣敘述昌珉用詞小心翼翼。 

「什麼？」允浩一下懵了，金在中究竟想幹什麼？ 

「我聽智妍姐姐說CA那邊……有些人……懷疑是你給人事部打了招呼……所以才……」

「昌珉，在中現在在哪？」又是謠言！金在中，你究竟要輕信謠言到何時？ 

「剛去人事處不久。」

電話那邊已斷了線，昌珉合上手機蓋，歎了口氣，轉身看著身旁開著手電筒檢查渦輪的俊秀。 

「他過去了？」一邊檢修一邊問。 

「俊秀哥……你……」 

真是彆扭的兩兄弟啊，在中哥今天早晨怕俊秀哥遲到，還特意給自己打了電話；而這個看起來事不關己己不為人的俊秀哥，聽到公司的傳言第一時間把自己叫來，裝作不關心似的扔下一句——給允浩哥打個電話問問吧。無奈的笑笑，一家子的倔脾氣。金在中！你給我等著！ 

允浩咬著牙，完全沒了平時客套有禮的形象，甚至忽視了人事部職員的迎接，眼神都不肯施捨給周圍環境，快步的往裡走。 

「你們部長呢？」

接待秘書慌忙的跟著允浩：「在……在辦公室……和……和人談話……」 

「誰？」

秘書翻開登記簿，允浩的腳步依然沒有停，不知不覺跟著他已經走到了人事部長辦公室門前：

「空乘金在中先生……鄭總……要不要我先跟部長說一聲……」

「不用。」話音落下的同時推開門。 

不出所料，金在中站在桌子前，和人事部長一起，投來驚異的目光。但是立刻，在中咬咬嘴唇，慢慢的低下頭。 

「部長……鄭總他……」秘書滿臉的尷尬。 

「我知道了，你去給鄭總倒杯茶吧。」中年男子站起來，「鄭總……有什麼……」

「不用麻煩了，我馬上就走。」直接打斷人事部長的話。

「那您……」人事部長小心翼翼的問著。

「部長，您先忙吧，我改天再來……」在中微微欠身，輕輕掃過允浩一眼，垂下眼神，儘量不看他就想要離去。 

未料還沒推開門，手就被拽住。 

「趙部長，我冒昧的問一下，金在中空乘來找你有什麼事嗎？」允浩並沒有看著在中，對著人事部長直截了當的問。 

礙於人前，在中實在沒辦法也不好意思掙脫，低著頭等著，鄭允浩到底想幹什麼？ 

「這個……」趙部長明顯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來找趙部長要求他取消我擔任客艙經理的決定。」與其讓趙部長磨磨蹭蹭的說出，不如自己了結。 

「啊……對！就是這樣！」趙部長連忙附和。

「哦？這樣啊，那麼趙部長你同意了？」允浩一挑眉，等著趙部長的回答。

「還沒……這個……人事部已經把檔送上去給您簽字了不是嗎？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們無法更改。」

「聽到了嗎，金在中空乘？」允浩似乎就是故意不給在中臺階下。在中咬咬牙，身體有些發抖，不動聲色。

允浩不做過多解釋，也不準備停留：「趙部長你繼續忙吧，我先走了。」

「哪裡哪裡，還麻煩鄭總親自過來一趟。」趙部長伸手來握。 

趁著允浩鬆開自己，在中立刻把手甩開，一個鞠躬：「對不起，打擾了。」慌忙奔出了人事部。 

鄭允浩！你王八蛋！還嫌我不夠出彩嗎？我他媽的以前是瞎了哪只眼睛竟然覺得你和藹可親！被你玩了都不知道！這個狀態回休息室是不可能了，煩躁不安，把領帶一摘，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天臺。還沒站穩腳步，就感覺身後有人接近，除了那個混蛋還會是誰？想都不想，回頭照著他的腹部就是一拳—— 

「唔……」允浩吃疼的捂著肚子蹲下，在中的力氣怎麼這麼大，那一拳的力道還真不含糊。 

「在中……你……」

「我什麼？你個王八蛋現在滿意了？！」在中氣得話都有點說不清，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記得鄭允浩算是和自己正在交往中，他真的恨不得一腳踢上去踹死這個大混蛋。 

允浩慢慢的站起來，手還扶著腹部：「金在中！你還算個男人嗎？你就對自己的工作能力這麼沒自信？你要真的是不爽別人的說的話，你就把這個經理做給他們看啊！給他們看看到底是我幫忙還是你自己的實力！」可能是因為被打得那一拳，允浩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氣頭上的在中直接推了允浩肩膀一把：「用不著你多管閒事！你有這個好心？你在趙部長做的那叫什麼混帳事！」

允浩一個踉蹌，這個金在中今天還真的是……氣死人了…… 

「那我還能怎麼樣才可以阻止你？」 

「阻止我幹嘛？老子就是不想幹了！」一甩手，姿勢瀟灑的不成樣子，只是在允浩看來有點可笑。 

「金在中你到底在胡鬧什麼？」允浩好笑的看著氣得快炸掉的在中，突然有點明白怎麼回事。 

「我胡鬧？好啊！看不慣的話咱倆就吹！」 

允浩這下倒真是明瞭了，笑著把亂噴火的在中摟進懷裡。 

「你幹嘛？！放手！要不然我揍人了！」在中簡直是氣瘋了，怎麼自己都撂下狠話了他鄭允浩反倒笑得越來越燦爛。 

「你要覺得解氣你就打吧。」允浩依然不鬆手，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他要是和在中認真計較這事，估計兩人就真的得分手了。 

早晨特意來自己的辦公室質問了個不明不白的結果就那麼走了，在中恐怕心裡什麼都清楚，若不是心中有數又怎會只要一句話就下了判斷。是不是自己暗中幫忙其實沒那麼重要，在中就是覺得心裡委屈吧。一夜之間開始被人戴著有色眼鏡觀察，他明明是那個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卻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而自己則因為身份的問題，像是掌控全域的幕後黑手般的知曉一切，這對金在中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 

在中要找自己鬧，是因為他不甘心，也許他就是想讓自己知道他面對的壓力。在中太敏感，所以他不願意不明不白的承受本不應屬於他的痛苦，既然相愛，就應該一起應對所有的事情。 

由於工作的性質和長子的角色，在中一向謙遜待人，作為哥哥，自己的瑣事永遠無法告知弟弟們，正是因為將自己視為可以交心之人，在中才無所顧忌的來罵，甚至說出分手這種不符合年齡的氣話。因為在中對自己放心，他知道自己會容忍，所以才放下裝模作樣那一套來鬧吧。這種無理的取鬧，又何嘗不是一種愛呢？ 

擁著還在謾駡的在中：「好了……我們在中……還在氣啊……？」

「你個大混蛋……」

「是是……」允浩笑著頻頻點頭。 

「神經病你笑什麼啊！害我出醜很高興嗎！」一掌擊過去，允浩只得放手。 

「我道歉！」允浩倒是真情真意的看著在中。 

在中被這麼誠懇的一句噎的說不出話來，硬是把滿口的怨言咽了回去。 

允浩扶著在中的肩膀，緩緩的靠近，用嘴唇輕輕的碰觸在中的睫毛，寵溺的吻著因為生氣沁出汗珠的鼻樑，一路順延至太陽穴，鬢角，在耳邊吐出氣息：「有不愉快就說出來吧，怎麼罵都好，我聽著呢……」

咬咬嘴唇：「混蛋！你剛剛在辦公室不是還吼來著嘛！怎麼現在又裝好人！你這個大混蛋！」

往四周看了看，哼笑一聲，允浩不由分說的攬著在中的腰，按向自己，狠狠的吻住。在中也就那麼意思意思的掙扎了一下，然後就比允浩還投入般的摟著他的脖子，唇舌糾纏。

夕陽將兩個身影拉得細長，初夏傍晚的微風掀起陣陣情愫，情人低切的私語，密密的回蕩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