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第二日我醒來,睜開眼睛恰好對上他的視線,我條件反射般想往後躲,他圈著我的腰的手卻突然收緊,方才分開一點的身子又重新貼合在一起。我一愣,自然地伸出手抵在他的胸上,他看我緊張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

 

「我想你……好想你……」他揉了揉我的頭髮,一臉要哭的樣子。

 

我突然有些惱火,掙扎著離他遠了一些

 

「那為什麼不接電話!?不是跟哪個女生好上了嗎?」

 

看著我突如其來的脾氣,他只是瞪了兩秒的眼睛,便習以為常似的又把我圈回懷中

 

「嗯……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妒忌?」

 

我總覺得他以為我在開玩笑,想到這兒便火冒三丈,渾身扭著就要起來。他慌了慌起身又把我重重壓下,鉗著我的雙手無奈地對我說

 

「聽我說好嗎?」

 

我突然變得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期待著他的解釋。事實上,即便他對我一個字也不說,我也會原諒他,因為我知道,這輩子,我是中了他的毒,離不開了。

 

「這一個月我被派學校去了澳大利亞,和那邊的學生交流學術,但是我忘記帶手機了,這也是我在上飛機前才發現的。」

 

「那手機難道會自動關機?」

 

「我回來的時候手機已經沒電了。」

 

「……那信呢?」

 

「……這是我的錯。但是在中,無論如何都請你相信我好嗎,不管你從外界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還是你內心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到最後,都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我頓時語塞,目光投射到天花板,感覺心裡前所未有的安心,伸出手把他的脖子往下箍了箍,靠上他的肩頭對他說,對不起。那一天我帶著他把E市逛了一遍,和他一起在最出名的機動城把好玩的都玩了個遍,在噴泉廣場轉了一圈順帶許了願望,一起把小吃街從頭到尾鑽了一遍。最後我們兩個人挺著飽飽的肚子站在火車站的月台上送別。

 

他本沒有帶太多東西來,依舊拿著一個簡單的背囊走。不知過了多久偶然提起,他說那一次他是心急地回學校報導後直沖我這裡的,我笑他傻,他只說,戀愛中的人果然智商都很低。我看著火車逐漸駛遠,耳邊還殘留著他的話。他說,在中,只剩兩年了,過了這兩年,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時間眨眼就過,這兩年中,他突然就飛去國外的事情常有,我也常在信中抱怨他的成績真的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嗎?然而他每一次回信只是調侃道,如果我成績不突出點,以後怎麼找工資高的工作來養你?短短的一句話常讓我怒到氣結,但是翻身把頭蒙在被子裡,又忍不住要竊笑。

 

大學即將畢業,所有人都沉浸在離別的悲傷氣氛中,我在表面黯傷分別之餘,又在偷偷期待著和他的重逢,期望他所說的,再也不分開了,相信他的心情也和我的一樣吧。暗自等待中,畢業的日子就這麼來臨了,不舍地和大家道別著又互相留了聯繫電話,我出了校門卻意外地看到熟悉的臉頰映入眼簾,他在馬路對面微笑著向我招手。

 

我的記憶突然發生了錯亂,時光仿佛倒回到幾年前,中考結束的那天他在校門口背著斜斜的書包等我,穿著白襯衫的他笑著露出整齊的牙齒,那一天他對我說,在中,我黏定你了。

 

「在想什麼?」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不解地看著他

 

「你怎麼在這裡?」

 

「我們昨天就舉行完畢業典禮了,你說你今天才能走,我就坐了六七個小時的火車過來。」

 

「……然後我們現在又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回去嗎?你瘋了?」

 

他不可置否地聳聳肩

 

「那怎麼?去酒店再住一晚?」

 

我臉一紅,氣鼓地把他的腦袋狠狠地敲了一頓,最後,我們兩個住在我原本的宿舍裡,其他人都已經搬走了,空著的床位五六個,但他就是要和我擠一張,我拗不過他,也就這麼睡了一晚。

 

第二天我們終於回到家,父母驚訝于我們出現的同時度,只是被我們隨便糊弄過去了。那天晚上他留在我家吃晚飯,餐桌上父母竟開始詢問我們有沒有女朋友的事情,我們兩個的臉色都不太好,父母見著便也不再追問下去。吃過晚飯他就說要回家去了,我把他送出門口時他偷偷牽著我的手,扭過頭來笑著說,真好……四年就這麼過去了。

 

我儘量給他一個好看的笑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突然感到茫然起來。結束了可以依賴父母的學生生涯,前路突然變得不可預知,他說「永遠不分開」的那些話,也開始變得難以估測。

 

還有父母提及的問題。一切都讓我覺得,前面的路,並不是想像中那樣樂觀。

 

十九

 

大學畢業後並沒有繼續深研的想法,所以憑著不錯的成績開始工作了。因為要工作的地方離家太遠了,於是就萌發出要出去住的想法。跟父母商量好在離工作不遠的地方租了一間小小的套房。不大,卻是我新的開始。不知道他是怎樣說服父母的,所以當他把手搭在我肩上,裝個好哥兒們跟母親說「我們走啦」的時候我還有一絲晃神。母親說我們還是長不大,笑笑的眼眉彎成一條好看的細縫。眼角旁有揚起的皺紋。

 

我才驚呼,母親已經老了。看著比我矮了整整幾個頭的母親,突然鼻子一酸。

 

「等我賺了錢一定給您買去皺紋的……」天知道我是真誠真意的,母親臉色一沉,抬手一敲,嘴裡還嘟囔著「你這小子」剛剛那完美的母親形象完全露出真容。

 

不管怎樣,事情總算有點滑稽的解決了。我跟他坐在公車上,一搖一晃的到達了目的地。

站在空蕩蕩的一房一廳一廚一衛的套房,無奈的嘆口氣。果真一切都要重新來過。看了看唯一留下的床和電視櫃,決定重新購置。把行李放好在一旁,就拽著他出門了。

 

鎖完門我把鑰匙晃了晃,他一把搶過鑰匙,我愣是不給,兩個人就在門口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我占了上風,一把抓過了鑰匙。他見搶不過我了,就一胳膊纏上我的脖子,駕著我就往前走。對我的「救命」聽而不聞。

 

連拖帶拽的來到了家居坊,兩人逛起來了。我從未想過兩個大男人逛家居廣場有什麼樂趣的。因為還有氣在心頭,他說這件好我就說那件好。總之就是意見不統一八輩子合不上。

 

走的累了,自然就放下脾氣了。揉著頭髮嘴裡嚷著「隨便啊隨便……」

 

他也知道我累了,找了個有地方坐有東西喝的地方,推搡著我坐下。安頓好我之後,就瀟灑的離開了。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很安心,尋覓彼此的過程太過漫長太過艱辛,終究是會疲憊的。有時覺得就這麼坐著,坐著。等著,等著。也是一種嚮往,一種憧憬。這輩子,就只能給一個人。就在我發著呆的時候,他就回來了。臉上沒出汗,氣卻喘的厲害。估計也是跑著回來的。他一坐下我就遞上喝的。

 

「在中對我真好」

 

他喘著氣咧開嘴露出可愛的虎牙。時間像是倒回一般,就像母親說的那樣,我們都長不大。那是不是我也還可以任性的抓住你,霸道的佔有你呢。回到新窩的時候,嘴裡喊著累,心裡卻甜絲絲的。不可否認我在期待他纏著我,期待他所說的不分開。

 

忙完已經很晚了,肚子咕咕的抗議。原本出去大餐一頓的想法突然被另一想法佔據了。當我提議說不如自己做一頓的時候,他的表情可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他兩腳一伸,躺在地板上就說道

 

「我好累啊,不想做飯……」

 

我立起身子,不滿的瞟了一眼。小聲嘰咕著又不是讓你做。他一聽就來了精神,一個翻身就蹦了起來。家裡新居入夥當然什麼都沒有,又一起去了趟超市。

 

兩個大男人推著購物車的樣子足以吸引一群好奇的眼球,我壓低了帽檐,斜咪了一旁正走的大搖大擺,笑得無比燦爛的某人。使勁踩了踩他的腳,提醒他別太得意忘形了,他無辜的瞥了瞥嘴。我也沒理他,直徑走到市場那區。他很快就跟上來了,一下子拿起一盒新鮮的豬肉,一下子挑起幾條新鮮的排骨。我捏了他的臉,說

 

「就知道吃肉,肥死你……」。卻不漏痕跡的把他拿著的肉類放入車欄內。

 

我一路走一路想著今晚的菜譜,全然不知道在經過零食區的時候,他早就不見了人影。待我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裝了滿滿一車的零食了。手裡還拿著兩隻可樂。

 

於是,在收銀台就出現了以下這幕一個男的拼命往收銀小姐那裡塞著零食,另一個男的拼命的從收銀小姐手裡搶回東西。

 

「這個要……這個不要……啊這個不要……」

 

旁邊的人像把這個當作鬧劇一樣,看熱鬧般的表情讓我氣的牙癢癢。為了面子問題,就放棄了掙扎。所以當我們走出超市的時候,兩人的兩手都提著兩三個大袋子。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做菜了。說起來還是第一次那麼正式的為他做飯呢,應該是為我們倆。他靠在廚房的門邊,悠閒的看著我在裡面忙裡忙外。他走過來,幫我把已經差不多及肩的長碎發紮起。

 

「啊,頭髮長了,要去剪了……」我沒停下手中的活兒,低著頭講著。

 

「不,我認為挺好看的」他把手往下一放,就扣住了我的腰。

 

「喂,你不熱啊」

 

我把身子放軟,靠入他的懷裡。他搖搖頭,掛掛我鼻尖的細汗。撫上我的手,像摸著珍寶一樣。輕輕摩擦著。

 

「我們在中的手指,真的很漂亮呢」

 

說完便俯下頭,擄住了我的呼吸。我們側著頭享受著彼此交換的呼吸。那是戀人之間的專屬。

就如結髮為夫妻,相愛兩不疑。

 

二十

 

日子過得倒也平淡,我和他的母親每日一電話,囑咐著要記得吃東西,不要熬夜,早睡早起云云,每逢週末非要過來一趟瞧見我倆都吃得白白胖胖才會放心地離開。我笑她們也不嫌坐車累,她們放下手中大包小包嚷著說這是身為人母的權利。我笑了笑,忽然有種錯覺,仿佛我和他已是一家人,兩個老人來看她們已成家的孩子。我轉過身看站在我背後的他,他聳了聳肩,也跟著笑。

 

把東西都接過來分類了放入冰箱,兩個婦人環繞屋子走了一圈,邊走邊自言自語著。

 

「沒想到倒也像個家啊…嗯?只有一張床嗎?」

 

我心中一驚,想馬上抬起頭來卻不小心撞到了上方的冰箱,聲音之巨大把在一旁挑牛奶的他嚇了一跳,趕忙起身揉了揉我的頭。我忍著要流淚衝動也自己捂著頭,過了一會兒緩了過來便向房門看去,發現兩個婦人神色有點錯愕。

 

我一愣,推開了一旁的他,捂著頭走到房間門口有些支吾地說

 

「嗯…我們兩個輪流打地鋪……」親的臉色稍稍回緩,眼神又往房間內看了看,「嗯…雖然這麼說,不過還是買多一張床吧,到了冬天誰感冒都不好。」

 

我和他都沒有答話,陪她們坐了下來打開電視機,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了。天還沒黑她們就回去了,我將她們送到樓下大門口,轉身要上樓時忽然覺得有些虛脫,方才撞到冰箱的地方還是有些隱隱作痛,仿佛在提醒著我長輩們的嗅覺開始越來越靈敏,我抬起頭來卻意外地發現他就在前方。

 

「回去吧……」

 

我揉了揉太陽穴正想要繼續往上走,手卻忽然被抓住了。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把我壓到角落吻著我,我有些不適應地掙扎起來,他也沒有為難我停止了侵略。我迷茫地睜開眼睛看他,他眯了眯眼,鬆開了我。

 

「在中今天好可愛,我忍不住了。」

 

我一臉黑線地看他,末了笑了出來,也不顧是不是在樓道,攀著他的脖子

 

「你啊…」

 

主動迎了上去……其實他的那些欲言又止,我都看在了眼裡,但我總覺得,我也許應該對我們的愛情更有信心一點。日復一日,每天我們誰先回來就誰做飯,然後由另一個人洗碗,有時候實在覺得累了,兩個人便點一份速食,吃完了把垃圾往門口的公共垃圾桶上一扔了事,當然這種情況也很少出現。

 

他說我做的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但我自認為不是大廚師,煮出來的不過是平民食品,有時候他做的薑蔥炒蟹比我做的更夠味兒,也不像我做水煮蛋時會不小心多放了水,導致做出像奶糊一樣的成品。但不論我做什麼,他總是很快吃完,說些討好的話,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捏著他的鼻子懲罰他的貧嘴,讓他趕緊去洗碗。他也多數是「嘿嘿」兩聲就起身收拾碗筷。

 

有時我覺得要是生活能這樣一直過著就好了,也不會覺得膩,有時雖然辛苦但總能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快樂。並沒有電視上演的悲情大劇所說的兩人生活久了就會對感情厭惡的感覺,我看著他洗碗的背影,眼神沒來由地柔和下來。忽然想起人們嘴裡常說的一句話,愛情沒有對錯之分。是啊,我的愛情沒有錯,只不過我愛的人是個男人罷了。

 

「看什麼呢。」

 

我回過神來發現他近在咫尺的面孔,嚇了一跳便重重地敲他的頭

 

「嚇誰呢你!」

 

他哭笑不得地摸摸自己的頭,拉起我就要往臥室走去。我一愣,腳步慢了些

 

「誒,誒,媽今天說記得多買一張床……」他回過頭來別有含義地笑了笑,「你真想嗎?」

 

我一口氣噎在喉嚨裡,撇了撇嘴竟也乖乖地跟他進了臥室。黑暗中他抱著我,手指似有似無地輕搔我背部的肌膚,我抓了一把他的頭髮

 

「想死嗎……」他噗哧一聲地笑,翻了個身平躺著,「在中啊有時我在想,不如回去以前的中學當個老師算了。」我迷惑地扭過頭看他。

 

「想起以前那些老師,夾著書本來講完了課就走,每天待在空調房裡玩電腦遊戲,時間到了就下班的……要是做老師,應該就不會累吧。」

 

聽到這裡我心裡突然一驚,猶豫了一會兒問道

 

「……你覺得很累?」他又轉過來摸我的背「不是,可是我想騰更多的時間跟你在一起。等十年後我們的存摺都有厚厚的積蓄了,我就去做個教師,每天都準時回來給你做飯……」

 

我鬆了口氣,伸手攬上他的腰,靠上他的鼻尖

 

「傻瓜……」

 

當時的我也曾經做過考慮十年後的自己會是怎麼樣的這種事,後來想起來,只不過是一種美好的希冀罷了。但那樣美好的希冀,幾十年來,卻一直儲蓄於我的心中,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變成流光,幸福了歲月。

 

二十一

 

早上起床上班是個難事,我本來就是個很醒睡的人,卻總愛賴在床上。每天他都會比我早起,睡在旁邊用胳膊撐著「欣賞」我的睡相。不時伸個手來撓這撓那,我也懶得掙開眼睛,用腳踹兩下翻身繼續睡。不管怎麼不願意還是得爬起來上班,睡眼朦朧的吃下他做的早餐,就換裝上路了。

 

清晨為他打上領帶,每當這時我都很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存在。那是一種只屬於戀人間的幸福。母親每天晚上都會給個電話來,有時候他接上了。母親也漸漸對著他囉嗦起來了,每次在一旁拿著水杯看著他一臉無奈的卻又不敢發作的樣子直笑。

 

如果是我接上了,囉嗦之餘無非就是詢問我最近有沒有交上什麼「較好」的朋友。每次我都打著馬虎眼就過去了。眼卻不停的瞄著在客廳對著電腦喝著啤酒等著下載的他。

放下電話心裡總是不踏實,他也不多問。依舊擁著我在客廳看著球賽。

 

「呐,明天請假我們出去玩吧。」

 

我提議道。記得那次是我們倆第一次去大型主題遊樂園。扣上個帽子,戴上個墨鏡。肆無忌憚的玩著。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似的一路上只是默默的牽著我的手。當機器一百八十度轉過來的時候,大腦微微充血的脹痛著。我努力掙開眼睛轉頭看著他,輕聲喊著他的名字。可能是風太大,也可能是四周太吵雜。他並沒有聽到。其實那時候我很想跟他說說話,哪怕根本聽不清。

 

旋轉的時候,風刺刺的吹來,已經是黃昏的樂園到處亮著五彩的燈。在黃昏中看他的劉海,有一種讓我不能割捨的迷離。那短短的幾分鐘,我們不停的叫著彼此的名字。就算嘶啞了也努力的喊著。心口一緊,突然很想哭出來,便努力揚著頭。

 

很藍的天空有飛機劃過的痕跡,我含笑喊了一句

 

「有飛機啊」。

 

他也同樣揚起頭,看著那駕就快飛過頭頂的飛機,抬起手做了個射擊的姿勢,跟著喊了句

 

「打吧」。

 

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提議著去一趟鬼屋。他眉頭一糾,往後退了一步。我看著他的樣子別過頭偷著樂,他的缺點都掌握在我的手上,喜歡什麼害怕什麼,是我一直以來的籌碼。他終究執拗不過我,這時天色已經微暗,鬼屋前排隊的人甚少,我們跟著大約五六個人進了去。

 

就跟電影情節一樣的,裡面的空間用了五彩的燈光映襯,時紅時綠,岩壁上有用紅色油漆塗著的大大的「死」字。我有趣地看著這些人為的異度空間,感覺到他握著我的手越來越緊,腳步也越來越慢。

 

我把頭探向前面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側頭用很小的聲音問他

 

「怕嘛?我走前面。」

 

他停了下來看我,雖然有點暗,但是他的眼神格外清晰,他搖了搖頭,把我的手擺在心口上拍了拍

 

「有你就不怕。」

 

我歪著頭看到他後面埋伏著的「白面女鬼」,想笑,有些期待他的反應,但是又怕他真被嚇到,於是往前一步抱住他的腰。後面的「白面女鬼」好像突然石化了,我也不介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不想玩了……原路返回吧。」

 

他長長出了口氣,拉起我的手如同旋風一般出了洞口。我一看到光明就忍不住捧腹大笑,他在一旁窘迫地看向別處。為了緩衝剛才繃緊的神經,他很羅曼蒂克的提出要去摩天輪轉一圈。他一手牽著低著頭專心走著路的我,一手拿著一個大大的霜淇淋。看起來還真有點滑稽。黃昏退去,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著長長的。

 

「你寂不寂寞?」

 

「嗯?」

 

「擁有我你寂不寂寞?」

 

他沒說話,只是抓著我的手緊了緊。晚上的樂園被燈光照耀的五彩,坐上摩天輪可以看到樂園的全景。他嘟囔著說

 

「聽說在摩天輪最高點接吻的情侶,一生一世,不會分離。」

 

雖然覺得有些可笑,心裡卻為了他可愛的舉動兒竊喜著。他自顧自的想著,沒有留意到我臉上的動容。坐上摩天輪,看著窗外的緩緩升高。

 

我趴在玻璃上看著下面的景色,隨即抬起頭來估算能夠看到的最遠點。我知道這個遊樂園的特別景點是坐在摩天輪上看到最遠的那條地平線,我想我們都找對了時間,華而不實的落日餘暉灑成了一片金黃,那個地方就如同夢幻童話般存在著。我傻眼地緊盯著那個地方,似乎是升到越高看得越壯觀。

 

「在中。」

 

「嗯?」

 

我轉過頭來,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感覺到唇上一片濕潤,心臟不正常地加速跳動著,他也不著急地慢慢廝磨著我的唇瓣,我頓了頓,張開嘴巴嘗試主動出擊,他像是早就料到似的一隻手扣住了我的頭,奪回了主動權,吻得我整個人往後倒在椅子上,便宜了他繼續做小動作。

 

從摩天輪下來的我們嘴唇都有些紅腫,我黑著臉不理他,他得了甜果就只管牽著我的手往外走,蹦蹦跳跳的,還和當年那個搶走別人塗色卡的孩子一樣。我突然有想流淚的衝動,白駒過隙,不知我們還能相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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