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回去後,父母湧上來追問著旅遊見聞,我將手中的行李擺下,沒有興趣地一拐一拐走進房間,母親問我怎麼了,我也沒回答。然後我聽見她疑惑地問他,吵架了?然後他乖巧地回答,沒。

 

那天父母留他吃飯時他拒絕了,我想他和我都看見了,站在盡頭轉角的他的母親。想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問過他的家事,這幾年來他每每只用笑臉對我,將我每件事情都瞭解得通透,而他自己卻始終包了一層膜,不厚,也足夠將他的心思包裹了個密實。當然,我確實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瞭解。主動要求得來的東西始終不是自己的,這是誰的哲理麼?不記得了。

 

之後有好一段時間我們沒有出來見面,我沒有去找他,他也沒有來找我。有時我拿著手機就能過一天,又覺得沒有什麼理由找他。忽然就覺得暑假沒有作業也未必是多便宜的事情。母親過來打掃房間的時候拿著雞毛帚子在我面前晃了晃,開玩笑地說。快出去走走了,不然就發霉啦!而我只是撇了撇嘴角拿著手機重新倒進被子裡悶悶地自哼,難不成他發霉了嗎?

 

這樣的情況大概延續了兩周,在我被父親趕著出去倒垃圾的夜晚,剛好看到他在對面的街道招了招手,然後興奮地跑了過來。真巧,正好想要去找你。他說。

 

我看著他開懷的面孔,不滿地「嗯」了一聲,把垃圾重重地扔進了大回收箱,轉身就往回走。他在後面追上來,握住了我的手,問我在生什麼氣。我也不含糊,停下步子扭頭問他這陣子都到哪裡去了。他愣了愣,拖長了尾音「哦———」地一聲竊笑,末了又稍稍收斂地說,沒,這幾天家裡出了點事情。

 

什麼事情?

沒什麼,也不礙事。

 

我點點頭,繼續往前走,心裡想著既然他能給出解釋那就算了吧。但我卻在很久以後才知道,原來那段日子他的母親在跟他交涉關於再嫁的事宜,他在長久的反對之下終於妥協,決定一個人生活。後來我們過了一個瘋狂的暑假,我們一起去玩了機動遊戲,爬牆回到了學校的天台重溫從前背靠背的溫馨,偶爾也會下餐館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服務員不願意再幫我們倒白開水並且怪裡怪氣地說「我們要打烊了」為止。

 

我知道只要他在我身旁,時間就會過得很快。所以當父母告訴我第二天就要出發去E市報名時,我完全沒能反應過來。那天晚上他來我家住宿,我們把空調降到了二十度,蓋上厚重的棉被緊緊地抱在一起。

 

我心裡有些落空,緊抱著他時貪婪地吸了吸那獨特的香味,轉眼酸了鼻腔,輕輕發出一聲輕嘆。他抱著我的手又攬緊了些,用熟悉而溫暖的語氣對我說

 

「傻瓜,還以為真是生離死別呀。等我到F大安定下來了,我給你寫信好嗎?」

 

我一笑,推開他說他是土人,這年頭還寫什麼信呀。

 

他不回答,靠過來在我額頭留下一個淺淺的吻,隨後又重新抱住了我,在我身邊說道

 

「睡吧。」

 

第二天父母不知道從哪裡借來了一部車,我把東西統統塞上車後轉身讓父親把他一道載上,母親在一旁聽了笑著調侃道,瞧你們,從小到大糖黏豆似的。

 

我「嘿嘿「地打了個馬虎眼兒就過去了。

 

機場內人來人往,父母一個勁兒地叮囑我不要做這樣不要做那樣,注意穿多點衣服注意吃多點蔬菜。他一直站在一邊沒吭聲,我也沒吭聲,只是不住地點頭,只怕一開口出腔的就是哭聲。

 

距離上飛機剩下不多時間的時候,我終於制停了父母的嗓子,目光看向他

 

「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他「啊?」了一聲,撓了撓頭說「沒啊,在那好好過,好好學,放假了別忘通知我一聲,我也回來跟你一起蹭頓好飯,反正阿姨的手藝那麼好對吧。」

 

母親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直誇他聽話。我眼睛往天花板一瞪,提起腳邊的行李就要往登機口趕,父母有些莫名奇妙地在身後叫我,我只是頭也不回地對他們說再見。然後我聽到有個很特別的腳步聲,他追上來後在我沒拿行李的手中塞了一顆球狀物體,我正想抬眼看他,他卻在我耳邊用極其小聲的聲音說。在中,我要黏著你一輩子,你別忘了我。

 

我停下來轉身看他走向我父母的背影,伸出手看手中的是什麼東西。是顆玻璃球。透明的玻璃裡夾著一片小小葉子形狀的東西。記憶如舊電影的重播鏡頭一般湧現於眼前。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他泛著霧氣的雙眼,他那被車子掩蓋掉的話。我想當時他應該是以為我們即將分離,便紅著鼻子對我說,在中,我要黏著你一輩子,你別忘了我。

 

我暗自罵他是笨蛋,緊握住手中的玻璃球,往登機口繼續走去。就這樣,大學的生活開始了。

  

十五

 

大學的生活平淡到讓我懷疑,每天教室宿舍兩點一線。和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勾搭著肩縱橫在校園裡,課間的時候討論著某某班的某某。乾巴巴的扒著飯碗裡可憐的白飯和幾條冷掉的菜,心裡不住的想著母親燒的菜猛吞口水。還有就是收到他的信。收到後,我愣愣的看著白色的信封上用漂亮的字寫的金在中收四個字。一下子還沒晃過神來,下意識看了看下款,真的是他。

 

班上的男同學沒等我開口便開始起哄,好不熱鬧。我紅著臉把信緊捏在手裡,說了句多事便逃也似的走開了。哦,忘了提,那時的大學,來件一律都是放在保安處。然後保安同志便用小黑板把收信人的姓名端端正正的寫在上面,唯恐過路人看不清,還重重的描了邊。那時候才剛開學,並沒有很多人開始寄信。何況,這年頭還有什麼人用這種古老的方式?方方的小黑板上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孤零零的豎在上面。好不顯眼。

 

他們還以為是情書,還要是從遠方寄來的,鬧了我一個下午。那天,信一直被我放在包裡沒拿出來。回到宿舍,才拿出來。無非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可他卻寫了整整五面。

 

戀愛中的人智商總高不到哪,從開頭的第一行開始我就開始止不住笑意。就好像他還在身邊,我還躺在他懷裡一樣。回信的時候正在上課,薄薄的信紙攤在桌子上。白的反光的紙上有被劃掉的痕跡。原本寫著「親愛的允」的被我惱火的劃掉了。既不想太女氣,也不想太疏遠。我無奈的放下筆,看著台上講的繪聲繪色,聲情並茂的教授。

 

教授雖然已過60,可聲音依然宏厚有力。所以當他叫碩大的教室裡最角落的那位的時候,聲音一樣有穿透力,把所有昏昏欲睡的同學也驚醒了。

 

「教室最左邊角落的那位同學,請你起立來回答我這個問題。」

 

感覺出教授是有意為難那位同學的,都紛紛投去了示意的眼神。當然,也有一部分是抱著手看好戲的。我也從課本中抬起頭,看著他那副剛睡醒的樣子暗暗覺得好笑。想當然的,他就算得到八方支援也還是無法答出。

 

教授露出自豪的表情,正過身正對著我們。

 

「你們別以為我老了眼睛就不行了,我還是能看到有人在我的課堂上睡覺開小差的,距離不是問題。」

 

距離不是問題。我猛的從課本抬頭,細細嚼著。仿佛心中的陰霾不復存在。低頭偷笑了一下拿起筆在白色的紙上工工整整的寫下「親愛的正房」也不知道在那頭的他收到是怎樣的心情,原本空白的對話方塊一下子被填的滿滿。想告訴他我今天衣服是紅黃綠還是藍靛紫,想告訴他今天是飯堂的飯菜有多難吃,想告訴他今天教授有多坑人,想告訴他我有多麼想他。

 

想起以前一大早出去的時候,會一起去吃早餐。那傻瓜,哪有人一大早就喊著要吃肉的。說他他也不聽,反而說我很愛念。這次長長的五面都是他囉嗦的證據。記得回信說他其實也是半個小老頭,他就說我是半個老太婆。還振振有詞的說那是甜蜜的對白。

 

我再也沒讓他在信的封面落下他的名字,我是有那個意識保護著我倆的秘密。信寄的頻率雖然有點多,可他們都以為是我的一個親人罷了,何況對於他們來說,天天都要更新鮮的新聞不是麼。

 

後來,天有點轉諒了,我用一壺暖水「收買」了門衛處那盡忠盡職的保安,讓他以後把我的信單獨收好,不用再在黑板上寫上大名了。只要見到我通知我一聲就好了。他嘿嘿的乾笑著,用著不純正的話說

 

「小夥子,我知道的,年輕人的事嘛……」接著意味不明的朝我擠眉弄眼。

 

我知道他察覺了我通信的物件不簡單,我也沒跟他解釋。也意味不明的微笑著看著他,心裡不禁感到好笑,若他知道是個男的,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那麼輕鬆的口氣。

 

不管怎樣,問題總算解決了。

 

晚上通電話總是會為那昂貴的長途費心痛著,卻誰也不捨得掛。電話那頭正想說你先掛,這頭已經搶一步說了。一下子兩人就為了誰先掛的問題鬧起來了,原來愛情這回事控制不來的。最終還是我妥協了。在後來的信裡,他說,我讓你先掛,是因為不想你聽到電話那頭的空白,不想你聽到「嘟……」。

 

真是個傻瓜。一直以為嶄新的大學的生活不會有他的參與,卻無力的發現就算距離再遠還是無法抵抗他的侵蝕,一直縈繞在我身旁。我們的愛,無所不在。而我,也只情願為你畫地為牢。

 

十六

 

這麼說來大學的那段日子並沒有想像中的難熬,我認識了不少新朋友,其中一些更是升級為了「死黨」,我經常會在週末的時候和他們出去玩個通宵,第二天在宿舍宿醉醒來發現他的十幾通未接電話。儘管如此,他在我心中還是站得好好的,沒有因為周圍的環境變化人情變化而動搖。

 

後來的我們通電話的時間少了,因為每次聽著對面久違的聲音時我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在此之前練習好的千言萬語聽到他的一聲「喂」之後,全都化成了泡沫,無影無蹤。

 

相比之下,每個月初等待的那一封信是我一個月下來動力,我們好像有好多講不完的話,蔓延在好幾張信紙上作為溝通的橋架。內容多數為各自生活裡的瑣事,卻重複了幾個月也不見得會膩煩。我有時很討厭他的直白,以至於弄出很多事端。後來的日子裡我不下一次地告訴他不必對我如此坦白,但他總是很無辜地看著我,他說,相愛的兩個人是要坦誠相對的。

 

那是大二的第二個學期,我下了課經過門衛處時拿到他的信,夾在幾本書中回了寢室。其實內容依舊千篇一律,只是他在結尾處提到的最近有個女生向他表白的事情讓我有些不安。他倒是說得坦白,女生是系裡的前十,長得很不錯,他們來往得很融洽。

 

其實我當然知道他並不是有意要對我顯擺,但我還是忍不住有些惱火,心裡想著他這是存心氣我的。把信塞到抽屜底下,起身爬上了床拿著被子蓋過了頭頂,舍友對我這突如其來的脾氣也感到十分的莫名。第二天是週末,大早的我就被震動著的手機擾醒了,他帶有磁性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敲擊著我的耳膜。

 

「在中,你起床了沒有?」

 

「吃早餐了嗎?」

 

「今天晚上別出去玩了。」

 

「在中?」

 

我張了張嘴,想回答他的問題,卻耳尖地聽到對面有女生的聲音。猛然想起昨晚信裡的內容,肚子裡憋不住氣,等到他再一次詢問式地叫我的名字時,冷下了聲音對他說。

 

「關你什麼事。」

 

對面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誰都沒有說話,我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事實上,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但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我豎起耳朵希望他能給點回應,好讓我能大笑地告訴他我是在開玩笑的。但他沒有,沉默了半晌說了一句

 

「好了我去忙」就掛了電話。沒有給我解釋的時間。

 

舍友把頭探出了床外,隔著兩頭帶著濃厚的鼻音問我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我扯了扯嘴角說不是,把手機塞到枕頭下翻了個身背對著那詢問的眼神,眼前是白花花的牆壁,我突然很想哭,很想見他。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和他聯絡,期間他打過兩三次電話,但我沒有接。我把想要說的話都寫進了信裡,把它們一併塞進了郵箱,寄給那個城市的他。第二個月的月初,我每日的行程換成了教室宿舍和門衛處三點一線,但我一直沒有等到我想要的,門衛處的保安對我搖頭的時候還皺著眉頭嘴裡嘟囔著

 

「奇了怪了,這個月怎麼還沒到呢」,轉眼咧著嘴問我:「小夥子,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啦?」。

 

這句話在那段時間裡聽了無數次,我誇張地抱書亂跳著對他說

 

「哪有!」

 

出了門衛處難免換上另一副嘴臉,我忽然有些迷茫,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給我回信,是真的生氣了還是想要趁此找一個藉口擺脫掉纏了他這麼多年的我。其實

 

「我要黏你一輩子」這樣子的話也不算承諾,一覺醒來就可以煙消雲散的戲言,能有多少真實性。再說,時間長了,即便是承諾,也不過是口頭合同,到期解約。我給他打電話,想要得到確定性的回答,電話那頭傳來均勻的鈴聲,幾分鐘後提示該手機用戶正忙。

 

————他不接我電話。

 

我愣了愣,按下了重撥,對面提示的是該用戶已經關機。

 

————他關機了。

 

我蓋上了電話,自嘲似的笑了笑。愛情不過是一種賭博,始終會有輸的一天,只是我沒有料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那天晚上和一群朋友出去喝到天亮,他們醉醺醺地對我說,酒精是失戀的良藥。我神志不清地說他們神經,抬頭看五光十色的燈光,忽然出現了幻覺。

 

看見一條河,終究分作兩條支流,互不相干地緩緩流去,不再交匯。

 

十七

曾經很堅信就算再跳動的世界總會能抓住對方的呼吸,以為不用透過雙手也會有愛的直流通過,在沒有受到他的回信,沒有打通他的電話的這段時期裡,在時間的輾轉和猜疑,漸漸也會失去了信心。每次經過門衛處都會不自覺往那邊看去,多希望會在那方方正正的小黑板上能發現有我的名字,卻每次都把原本期待的心情化成微風拂過兩頰。

 

「今天如果收到就原諒你……」

 

「今天如果收到就跟你道歉……」

 

到最後也會化成淡淡的抽痛。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正和隔壁班的小F走出大門口。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肩靠著肩,歡聲笑語,好不熱鬧。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還是小F突然停下正興奮的話題,低聲在我耳邊帶點羞澀的說。

 

「快看,那個男的不錯耶……」

 

於是,四目相對。那時只是心突然加速頻率,卻慢慢恢復正常了。其實很苦惱該用看似輕鬆的語氣跟他打招呼還是裝作不認識的經過。等我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走向他那邊了,他眼睛定定的看著我。我卻一路避開了他的眼光,那時候我打心底相信錯的不是我。可不知怎的,就是不敢看到他過於直白的目光。

 

旁邊的小F一邊快步跟上來,一邊抑壓不住激動的追問我是不是認識他。我也沒回答,撇撇嘴。

 

「在中……」他見我走過去也迎上來。我整理好情緒,也牽起一抹笑跟他打了個招呼。

 

F緊張的望著我倆,拉了拉我的衣角,輕聲問。在中啊,這是誰啊。其實那妞兒只是想在帥哥面前變的淑女一些罷了,可有些人總是會錯意。微微眯起了眼睛。動了動唇

 

「這是我……同學」。

 

終究換了另一種說法。不同平常的好朋友,好兄弟。他收起笑容,用有點疑惑的眼神看著我。來回看著我和小F。我被看的心裡發毛,趕緊用手推著小F,急切的想要逃離。小F似乎不知道我的用意吧,反而不讓我走。讓我好好招待同學,抓起包斜跨起就跑遠了,還在馬路對面揚揚手向我用力揮了揮。

 

突然靜下來,有點僵硬的轉過身。面對面。很久都沒有人出聲,也許是耐不住了吧,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問我好不好。我簡單的回答了句還好,他走過來,鼓起他特有的豆包臉,想把胳膊纏上我的手臂,我略閃躲,他的眼神閃過絲絲受傷。我轉過頭說,這裡是學校門口。可是我心裡也覺得,這個理由有點牽強。他收回手,插進褲袋,稍稍欠身。

 

「我今晚不走了,你帶我找個住的地方吧」

 

我微微點頭,低頭在前面帶路。他也沒再做什麼奇怪的舉動,乖乖的跟在後面。在別人面前就像是不相識的兩個路人在大街上走著。後來的某天晴朗,我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背著太陽看著他,他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卻看不見著太陽注視著的我。開房的時候服務員小姐看了眼我們,也沒有多想就把房卡給了我們。因為只是他一個人睡,所以只要了單人房,單人床。我看他手上只有一個包,便問他有沒有帶換洗的衣服。他用力把包帥到肩上,沒有回答我就先走了。

 

我也賭氣的跟了上去。他開門後把包往床上一扔就轉身說要先洗個澡。我愣愣的看著他走進洗手間,窘的坐立難安。想走可是心卻唱反調,只好又重新坐回床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扇門。很快的,水聲沒了,他擦著頭髮出來了。也許剛剛沒有把衣服帶進去,只圍了張浴巾就出來了。看到我,明顯吃了一驚。

 

「沒走?」

 

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光著腳走出來。地上全是濕漉漉的水印子。本來心裡就納悶,聽著這樣的話,氣就湧上來了。用力瞪了他一眼,咬咬牙,站起來。說了句好好休息轉身就走。還沒走兩步,他從背後一把抱住了我。還沒冷卻的體溫和水珠透過環著的手臂堅定的傳了過來。滴著水的頭髮往我頸側一塞,嘟囔了句

 

「在中,我好想你」。說完就把下巴又往我肩上蹭了蹭,些許鬍渣撓的我癢癢的。

 

其實他沒看到,在他抱住我的那刻。我的眼,我的嘴,笑的是如此的開懷。我們就這樣抱了好久好久。比起牽手接吻,我更喜歡擁抱。我拍拍他頭,拿起毛巾舉過頭頂輕輕的幫他擦著頭髮。才發現他真的高了很多,可是孩子氣的行為跟他的身高很不符。想到這裡我嗤的笑出了聲。他把圍著我腰的手突地收緊,突然的靠近,對上他閃閃的眼眸。

 

他吻了吻我額頭,又咬了一下我的鼻尖,我吃痛的往回縮了縮。他便用鼻尖輕輕的摩擦著我的鼻尖,噴出的熱氣撒到我的臉頰。親昵的氣氛讓我緊張的快要缺氧一般。吻上我的唇,我也閉上了眼睛用心體會著。他的吻漸漸下移,手也開始不安分了。

 

「你衣服都濕了……」然後一切就自然而然開始了。

 

他給的甜蜜,給的幸福,給的痛苦……都真真切切的。我們十指緊扣一起期待著未來。

 

「在中,希望我那自以為是的愛情不會傷害到你」。

 

沉沉睡去時聽到的最後一句,他在耳畔的話語。我不渴望轟轟烈烈的愛,卻只要跟你手牽手走在無人的角落,一起嬉笑打鬧;只要能在清晨把你喊起來,做簡單的早餐一起吃;只要晚上看電視時能窩在你懷裡,吃著薯片,你遞著紙巾;只要能在彼此的手機照上幾百張相片,每張都笑得很開懷……

 

發現原來在計畫中的未來的藍圖,都有你的存在。是不是證明我不是不離開,而是再也離不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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