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然而在中奔的方向卻不是鄭允浩的家，他先回了有天的家，找鄰居借了紙筆，然後寫了起來。
「有天，對不起。
我知道你想聽我說的，並不是這個，但是我能給你的，只有這句話…
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對我的感情，不是裝作視而不見，只是那並不是所謂的愛情。
對我而言，你永遠都是重要的那個人。
沒有你，或許就沒有現在的我。
如果回到那一天，我想我還是會把自己的手交到你的手上。
只是希望，那個時候你的笑容，可以繼續保持著。
有天啊，記得你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天嗎？
那個時候的你，笑的好燦爛。可是好久了，自從那一天之後，那樣的笑容已經從你的臉上消失了很久了。
所謂的愛，應該就是想著那個人的同時，會無法克制的露出幸福的笑容。
愛一個人的心情，可以很強大，大到讓自己無視其他，卻也可能很渺小，小到自己沒辦法察覺。
但是想要捕捉那份心情，卻很容易，知道嗎，有天？
對不起，自私的利用了你…
我決定再賭一次，用著你告訴我的方法。
或許還是會輸，但是至少死的乾脆點。
謝謝你。
在中。」
折上了紙，在中卻停頓了下。
他想著這陣子，有天總是會在嘴邊叨唸的人，然後笑了。
看來不肯正視自己心的人，不止他一個，不是嗎？
『不經意流露的習慣，往往是最真實的情感。』
嘴中叨唸著的名字，就是已經成了習慣的，住在自己的心裡面了吧…？
將紙條挾在門口的地毯下，在中還了筆，然後拿出了自己的電話。
鼓起了好大的勇氣，在中按下了一直熟記著的號碼，等待著那個人的回音。
然而撥通的瞬間，那頭傳來的話語，卻讓在中狠狠的愣住…
『很抱歉，您撥的電話已暫停使用…』
允浩從車上搬下一箱箱的紙箱，將他們搬進眼前的屋子。
他搬了家，也换了號碼。
他打算，重新來過。
他從來就不相信有愛，也痛恨那些和自己父親一樣的人種。
所以他訓練了那些人，創造了他們所追求的，可笑的感情世界。
而那些人，也會知道，他們所追求的，不過是一場說抽身就立刻結束的遊戲，沒有所謂的留戀，更沒有絲毫的真心。
他錯了嗎？
過往的指責，因他而流的淚水，還有…在中的離開…
『你不能因為自己的不幸，就這樣報復其他的人。』
在中的話語，刻入了他的心裡。
他不能嗎？
不管能不能，或許，他只知道，他找到了…
『這個世界上，是有愛的。只是，需要尋找。』
母親擔憂的眼神，他沒有忘過。
或許，母親早就知道自己會否決愛這種東西了嗎？
然後，是否決過後的，自己的後悔。
然而不管怎麼後悔，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在中，已經離開了。
有些失落的笑著，允浩搬完了所有的東西。
在準備停好車的時後，一個嬌媚的嗓音喚住了他。
「浩！」踩著名牌的高跟鞋，一個嫵媚入骨的女人帶著笑容朝他走了過來。
轉過頭，允浩輕蹙了眉：「黛兒？」
「怎麼？看到我不是很開心的樣子…」黛兒故作不悅的輕捶了下他。
黛兒同樣是在李秀滿手下做事的人，他們見過幾次，算不上朋友，也不只是同事。
他們偶爾會在疲憊孤單的時後，擁抱彼此。
沒有顧忌，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
「沒有。」輕輕笑著，允浩看著眼前的人：「妳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還能有誰告訴我？」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黛兒接著挑起眉：「聽他說你打算金盆洗手了？」
除了李秀滿，還有誰能夠告訴她允浩的決定？
點點頭，允浩為了她的用詞笑出了聲：「是啊，害人不淺只好金盆洗手了。」
「賠下去了？」沒有理會允浩口吻中的笑意，黛兒直接問著。
「真不愧是他帶出來的人，說的話都一樣。」挑起了眉，允浩記得李秀滿，也是這樣劈頭的一句。
「誰想要跟你廢話。」黛兒『嘖』了聲，繼續問：「賠下去了，對吧？」
允浩笑了下，沒有回答。
黛兒先是瞪大了眼，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是嘆了口氣。
「你相信愛情嗎？」
允浩看著她，細細的想著。
他相信愛情嗎？
不。
從前的他不。
但似乎，有個人讓他嚐到了愛的感覺…
會甜蜜，會溫暖，會心動，會心痛…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是遇不遇到的問題。」最後，允浩給了她這個答案。
不置可否的『哼』了聲，黛兒只是撇了撇嘴：「真可惜，這麼說『世人皆醉我獨醒』的人又少了一個。」
而允浩只是笑著，沒有否認。
如果醉了的世界，有他的影子，那麼，醉了又何妨？
什麼時候，他也變了？
變的只要能夠這樣的想著，就夠了？
「所以這就是上次你不肯和我上床的原因？」想到了什麼，黛兒問的直接。
「黛兒，妳不希望我想著另一個人，同時卻抱著妳吧？」允浩說的坦白。
他的腦海中，都是在中的身影。
也就是那一天，他身上沾染了她的香水味，抱了在中。
他和黛兒，什麼也沒做，但是他卻沒有對在中解釋。
對那時候的他們而言，那是不必要的東西。
「看來金在中的魅力，還真不小。」黛兒老大不爽的說著。
對於她如何知道金在中這個人，允浩並不訝異。
「黛兒，或許有一天妳也會遇到一個這樣的人，妳就會了解了。」拍拍她的頭，允浩看著她一臉不敢茍同的表情，笑了出來。
「算了吧，我可不像你。」揮掉他的手，黛兒瞪了他一眼：「所以你現在不幹了是打算和他在一起？」
「不。」她的問題，讓允浩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他走了。」
彷彿聽到什麼可笑的話，黛兒的臉狠狠僵硬，然後失聲大吼：「他走了？！這樣的人…他走了？！這樣你還認為…」
「是我推開他的。」似乎想起了在中那一天告訴自己要離開的情景，允浩的嘴角，牽起了苦澀的弧度。
面對這樣的允浩，黛兒只能愣住。
是他推開他的…
所以，他沒有資格說些什麼。
只是，好疼…
突然恢復單身的自己，面對往前的道路，他的腳，踩的好疼。
那道路上佈滿了碎片，心的碎片。
是自己的，還是在中的…？
| 看著自己以為不會再踏入的屋子，在中的表情很冷漠。 「在…在中？！」李惠善看著突然出現的人，眼底有著驚疑。 環視了一屋子的髒亂，在中勾起了笑意。 果然，就有如他意料中的，糟糕。 「買了我的那個人，在哪？」然而他沒有那個義務要替她擔心了。 在中只是淡淡的吐出這個問句。 他相信，找到買了他的那個人，就絕對可以找到鄭允浩。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搬了家，又換了號碼… 就算這是他對自己的避開，他也要找到他。 「在中，你被贖了身嗎？」李惠善想到什麼似的，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慾望：「找那個人是不是要再把自己賣了？！」 聽著眼前的人的話語，在中毫無感覺。 他已經不再感到難過，他們已經沒有絲毫的關係了，不是嗎？ 「告訴我怎麼找到那個人。」 「在中！」李惠善緊緊抓著在中的手，語氣裡有著激動：「你知不知道你可以賣多少錢？！如果你打算再把自己賣了，可不可以幫媽…」 「我沒有母親。」在中蹙起了眉，為她的話感到可笑。 她打算，再賣他一次？ 不管他究竟可以賣多少錢，她，一分一毫都拿不到。 「在中，你聽媽說…」面對在中的無情，李惠善的雙眼佈滿了血絲。 「我沒有母親，告訴我那個人在哪。」再次的打斷了她，在中揮開了她的手。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李惠善指著他，氣的發抖。 「我？為什麼不可以？」面對她的指責，在中的確笑了出來：「當初就說好的不是？我想那筆錢，已經足夠補貼您養大我的苦勞了吧？」他從允浩口裡知道了自己的賣身價。 他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李惠善太過貪婪，但是更訝異的，卻是那個人居然肯付這麼多的錢買下自己。 或許就是肯定自己一定可以讓他撈回本？ 然而他沒有心思多想這些，他現在，只想知道一個答案。 「告訴我。」在中的眼神沒有一點溫暖的蹤跡，也已經沒有了笑意，有的，只是濃濃的疏遠，以及讓李惠善感到畏縮的態度。 踏入一棟豪偉的建築，在中的腳步沒有絲毫的遲疑。 這是一間正當的企業，誰會知道，這兒的主事者竟然會把人帶往無法回頭的世界？ 「我找李秀滿。」朝攔住他的櫃檯小姐開了口，在中的語氣隱藏不住一絲急促。 就快了…就快了。 「找李總？請問有預約嗎？」櫃檯小姐客氣的問著。 在中一愣，然後皺起了眉：「沒有。」 該死… 他沒有那種閒功夫。 櫃檯小姐先是有些錯愕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請問先生是哪一位，我幫您詢問看看。」 「金在中…」在中有些煩躁的開口。 他不知道李秀滿會不會見他。 畢竟他只是他眾多交易中的一個。 然而櫃檯小姐掛上電話後說的話，卻反倒讓在中傻了眼：「李總在辦公室等您，請上樓。」 點點頭，在中沒有多想。 等會，一切就會明白了。 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似乎在等待著，李秀滿的唇邊噙著笑意。 上了樓的在中沒有遲疑，直接打開了唯一一間辦公室的門。 「在中嗎？」李秀滿帶著笑，看著出現在他面前的人。 果然，照片根本不及本人的千分之一。 「鄭允浩在哪？」怕生的性格，在此時發揮不了作用，在中直挺挺的站著，毫不多讓的回視他。 「你要用什麼來交換？」李秀滿的笑意裡，參雜了些在中熟知的訊息。 和他母親一樣的，貪婪… 「我能夠工作，苦力的差事也行。」即使知道他的意思，在中仍舊試圖裝傻。 但是他知道，眼前的人沒那麼好解決。 果然，他挑起了眉：「允浩教會你的，應該不是這方面吧？」 雖然有了底，但聽見他說出口的瞬間，在中還是蒼白了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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