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TH

 

yoyo雖然只是路邊撿來的草貓,浸在水裡泡泡再拎起來卻勉強算漂亮。漆黑的皮毛沒有一根雜毛,眼睛是澄亮清澈的藍。給它喂了點牛奶就咪咪的在我腿上縮成一個小毛團。我伸手抓住它的頸皮,最後還是沒捨得往地上扔。做貓很好,比做人要舒服的多。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路邊喜歡哪個小母貓就上去隨便交配。哪像它主人我這麼命運坎坷,欲求不滿。

 

最近每天跟著鄭允浩熬夜趕場,今天在工作間隙被他勒令回家補眠三個鐘頭。因為據說我看起來「一副快要掛了的樣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天,終於還是沒能睡著。起身從冰箱裡找出盒牛奶,我一半貓一半。然後就窩在沙發裡看鄭允浩前幾天的節目。明明他也在每天熬夜寫歌,精神狀態卻很好。只是又瘦了很多,反而更上鏡了一些。慢慢的回復到活躍狀態的男人,不管是舉手投足都很吸引人。或許電視就是有這麼特殊的魅力,把一個人的優點拼命擴大又擴大,變成完美到不行的優質偶像。

 

那種對他的敏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怎麼樣。鏡頭切換到別人的時候我也經常能聽到他細微的咳嗽聲或者笑聲。那種感覺就像全世界都是他,只有他。這幾天鄭允浩的通告開始慢慢變少。因為UP出新單曲了,所有的節目都會做他們的專輯讓他們打歌。那是鄭允浩的曲子。雖然被改的有些面目全非。那股青草一般的純淨卻隱約還在。只是UP卻怎麼也不可能唱出那種感覺。也出了MIX版本,UP四個小王八羔子在上面群魔亂舞,要是到了鄭允浩嘴裡,可能就是所謂的「亂七八糟,莫名其妙」吧。

 

我想或許他們還只是年輕。肆意踐踏別人的痛楚,只有自己也被踐踏的時候才能體會到。年輕時候的刺,總有一天會倒紮進自己的皮肉裡,鮮血淋漓。鄭允浩的單曲卻還在挑挑揀揀的過程中。唱片公司給他的歌都是別人挑剩下來的東西。對鄭允浩自己寫的歌,公司的態度卻很微妙,不肯定也不否定。拖拖拉拉的遲遲沒有給答覆。我想我們都太天真了。

 

所謂合約,無非是「解釋權為公司所有」的東西。只是承諾要出單曲罷了,並沒有承諾什麼時間會出,用什麼形式出。公司有的是時間和我們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只是鄭允浩沒有那麼大把大把的時間來和他們耗了。

 

Rita已經從暫時帶著鄭允浩變成了他的正式經紀。但我每次找上門的時候卻都不願意見我。那種跟哄鄭允浩賣歌時截然相反的態度,讓我有些心酸。真到了利益面前,這圈子竟然真的是沒有人情可言的。但是隱約又覺得事情並不如我想的那麼簡單。無非是一張單曲,未必出了就能鹹魚翻身,公司實在沒有必要掐到這種程度。很多事情我還並沒有告訴鄭允浩,我知道他足夠超脫和淡然,我卻還沒有面對這些事情的勇氣。不過遲遲不進棚錄音,我想他多多少少都預感到了一些什麼。

 

抬手看了看錶,我站起身來。yoyo伶俐的從我膝蓋上跳了下來,埋怨的「喵」了一聲,慢慢的走開。隱隱覺得胃疼,找了胃藥出來吃。最近經常三餐不定時,老胃病不停的發作。現在不比以往有家人或戀人的照顧,竟然不記得要怎麼好好照顧自己。又或者是,花在那個人身上的心思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顧不上自己。拎了鄭允浩一直很愛吃的蛋糕,早早的去電視台門口等他。這家的糕點一直很難買到,每次都需要擠在一堆學生妹妹和白領美眉中搶的頭破血流。

 

初秋午後的陽光很溫暖,我迎著陽光有些昏昏欲睡起來。畢竟是幾天幾夜沒能睡上一覺了。被猛的敲了一下後腦,套進麻袋裡的時候,倒是清醒起來了。手腳並用著胡亂揮舞,腦袋上卻又狠狠的吃了幾棍子。一片混亂中手裡提著的蛋糕也掉了。盒子掉在地上的輕巧聲音在我聽來,比周圍混亂的腳步聲人聲都要來的清晰明瞭。我只來得及大喊了一句「靠,老子的蛋糕!」,就暈暈乎乎的眼前一片漆黑。

 

24TH

 

被拖進巷子裡一頓胖揍的時候稍微清醒了一點,對方顯然是一群人,我也沒什麼好掙扎的。我的身子骨不如從前那麼硬朗,還真沒把握突圍。隱隱的覺得臉上有些粘稠的液體流下來。靠。果然老了,年輕的時候哪有那麼隨便被拍幾塊板磚就掛彩的。

 

重見光明的時候眼前一片模糊的血紅,伸手抹了一把,聽到一個嘎吱嘎吱的聲音

 

「小子哎,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

 

我坐在地上,覺得一時有些重聽。默默的想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胖子?」

癡肥癡肥的男人愣了一下,在周圍的小弟因為我侮辱他們家老大而準備沖過來再把我一頓胖揍之前,他蹲下身來打量了我一會兒

 

「阿文!」

 

我哼了哼

 

「嗯,扶我起來。」

 

小弟們頓時又熱血了,胖子吼了一聲

 

「亂來什麼?!叫文哥!」

 

小弟們跟電影裡的古惑仔一樣,圍著我齊刷刷鞠了個躬

 

「文哥。」

 

這樣奇異的場面讓我不禁有點啞然失笑,摸了摸頭

 

「頭暈。」

 

「剛才哪個混蛋打我兄弟腦袋了?回去看我不把他手砍下來煮湯喝!」胖子脖子上青筋突起,對著那一群人喊道。

 

胖子是我兄弟。我開瓢的那回,就是因為別人劈了他。後來我出去念了大學,他就繼續混,慢慢的也就斷了聯繫。沒想到再次見面是在這種奇怪的場景下。

 

「阿文,我真不知道是你......都是下面的小弟去做的......」胖子邊小心的扶著我邊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回去一定都嚴辦,嚴辦......

 

我瞥了眼四周穿著耳環唇環臍環,一個個把頭燙得像火紅色的圍巾蜥蜴的半大小子們,擺擺手,「算了,不關他們的事。」

 

「那個找你麻煩的人......

 

「我知道是誰。」我有些吃力的扶了扶腰,馬的哪個混蛋小子敢踹老子的屁股?!

 

「我找人弄弄他們,你放心,一定做的乾乾淨淨的......

 

我拍了拍胖子圓滾滾的肩膀

 

「哥知道你是真心對哥好。不過他們你還是不要惹的好。」

 

「阿文,你不知道,我現在是大哥了。這一片的混混都是我的小弟。我現在還在辦雜誌,看哪個名人不順眼我就讓人寫到他們身敗名裂哈哈哈哈」

 

我挑了挑眉毛,從破破爛爛的上衣口袋裡掏出張名片,上面染了點血,我放在衣服下擺上擦了擦,遞給胖子,

 

「哥的名片,有空找哥吃飯。另外......能不能讓你的人給我找件乾淨衣服,再弄點OK繃來?」

 

重新回到電視台的時候我深呼吸了一下。昂首闊步走進電視台就被通告小吳拽住了

 

「金在中你怎麼才來啊,你家邱少都找你找瘋了你知道不?」

 

我愣了愣

 

「沒事啊我。」

 

「沒事你怎麼把蛋糕砸門口自己跑了?」小吳拽著我就進了棚,「邱少打你電話你怎麼不接?」

 

我摸了摸口袋裡,手機還真不在了。八成是我英勇掙扎的時候掉的。我進了棚,鄭允浩正坐那做佈景,保持著職業性的微笑。看到我進來的時候他微微愣了愣,看了我幾眼,皺了皺眉頭。那一連串的變臉般的表情讓我覺得再被揍一頓也很值得。我拉低了點頭上的線帽,傷口還是挺疼的。畢竟不年輕了,還是很愛命的。等到場間休息,鄭允浩一拉話筒就走了過來

 

「你去哪兒了?」

 

「我碰到個老同學,就去敘敘舊,敘敘舊。哈哈。」

 

起碼我沒說謊。鄭允浩從桌底下撈出盒東西來,蛋糕盒子,扁趴趴的變成了一片。上面還有個醒目的大黑腳印。

 

「你同學和蛋糕店有仇?」

 

他伸手來拉我頭上的線帽,讓我躲開了

 

「沒事,就是不小心掉地上了。我明天再幫你買。」

 

鄭允浩皺了皺眉頭,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一手拉開我的帽子。我倒吸了口涼氣

 

「我路上來的時候摔著了......

 

鄭允浩把帽子塞回我手裡

 

「怎麼回事?」

 

「就是地上有個香蕉皮我沒注意......

 

「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鄭允浩微微抿起唇,眼角上挑,「UP?」

 

「你以為演黑幫片啊,」我笑著把帽子套回頭上,「真的沒事。」

 

小王八羔子,我你們都敢收拾。我早晚把你們的王八殼都拆下來煮湯喝。

 

「收了通告去醫院。」鄭允浩拉出把椅子來,「你別進棚了,在這等著我。」

 

被摁到椅子上,男人摸了摸我的頭頂,輕聲道

 

「哥會幫你討回來的。」

 

怎麼像八點檔的男主角抱著女主角的屍體大喊「我會幫你報仇的」。靠,不要搞的我很嬌弱。好歹我也是被打完了還能被叫大哥的野蠻人啊。我吸了吸鼻子

 

「您老還是先讓我少操點心吧。」

 

鄭允浩似乎是笑了笑,轉身回棚裡。我拉低點帽子,用力吸了吸鼻子。還是......不想承認有些鼻頭發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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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