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TH

 

最近公司的大事件是鄭允浩的全國巡迴演唱會。我的大事件是可兒終於要做手術了。好歹我也是個乾爹不是,雖然可兒叫我乾爹卻叫鄭允浩U-know哥哥有點亂了輩分。但我總覺得讓可兒叫他乾媽還是太囂張了,只好悻悻的作罷。

 

娛樂圈就是有這麼神奇的魅力。可兒的手術費在鄭允浩出了新單曲的一個月內就湊夠了。全國都在為她尋找配型。最後還真的找到了。對方居然還是鄭允浩的歌迷,二話不說就立刻同意做手術。我常常想是不是上天都在眷顧這個小女孩。這個世界每天都在有奇跡發生,我們卻心懷著同樣的感動。那是出於我們對生命的熱愛和執著。

 

可兒手術的那天正好是鄭允浩第一站演唱會的日子,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他開場前半小時可兒進了手術室。鄭允浩打電話給我的時候鼻音很重,問了我可兒的情況。我說一切都很好,很好的時機很好的醫務人員很乖的可兒,一切都比預料的還要好。鄭允浩沒有說話,但我卻知道他笑了笑。然後我問,你呢?你那邊怎麼樣?他嗓音沙啞的

 

「嗯,我也很好。」說完沉默了一下,接著說,

 

「金在中,我很想你。」

 

 他很少這麼和我說話。口氣有些稍稍的不那麼有底氣。很像小孩子無助的撒嬌。我愣了愣,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避開手術室外擁擠著的媒體。走到角落裡。小心的捂住嘴和話筒,輕聲的

 

「鄭允浩?」

 

「嗯?」男人的嗓音聽起來很低沉。

 

「我......那個......

 

 那邊傳來導演的聲音

 

「倒數二十分鍾。」

 

「金在中,我......

 

「那個......我喜歡你。」

 

最後還是我先說了。我想大概是我輸了。不停的糾纏裡,我大概是註定要默默的輸得很慘,又或許只能默默的離開。他很久沒有說話。那種氣氛很詭異,我仔細的聽著他身邊嘈雜的聲音。甚至聽清楚了伴舞的打鬧聲,小景急匆匆的腳步聲,舞台導演有些焦急的安排著最後的事項,化妝師在給嘉賓上妝吹頭髮。而話筒那邊的人只是平靜的呼吸著。我突然有些慌張。生怕自己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仔細的回想他的話,好像只是詢問我,我可不可以愛上他。也許並沒有他已經愛上我了的意思。也許他只是一時興起。也許他只是很享受別人對他的迷戀而已。我的這種小自卑不是對全世界。只是對他。因為我已經迷戀整整十年。我仰視了十年。我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存在了十年。任何一個人,抬頭看星星,都是心存卑微的。那是因為你從出生以來,都只是抬頭看它們而已。我發覺自己的呼吸已經有些急促起來,我突然不想聽他的回答。亂七八糟的摁掉了電話。回到手術室外面去,坐著。我覺得我像個等待著雙重宣判的傻瓜。

 

 坐了一會兒,有個娛記接了電話

 

「好像說U-know那邊雨下的實在太大,露天的演出場館很受影響,他本人又好像身體不是很好,演唱會現在延期半小時,不行的話可能要取消。」

 

瞬間整個氣氛都冰涼起來。我愣了愣,剛才接他電話的時候只覺得背景很嘈雜,卻沒想到是突然下了暴雨。他這幾天確實有點感冒,但依他的脾氣,只要不是問題太大,一定是會堅持上場的。他那裡的情況該是糟糕到了什麼地步,才會打算取消演唱會。這邊手術也已經正式開始了。之前鄭允浩那邊的消息讓大家都有些發懵,氣氛明顯有些僵。但還是覺得這邊是天時地利人和,一定不會有大問題。也不知道時間過了有多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而我還不得不去和媒體時不時的攀談敷衍一下。並且阻止他們去採訪更焦急的可兒媽媽。

 

一個經紀人當然應該具有比我現在擁有的更強大的心理素質,而不是像我現在這樣邊不自在的應付媒體邊像頭狼一樣在手術室外面逡巡。原本預計兩個小時就能完成的手術已經進行到了第三個小時。外面的人都並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心急如焚的等待裡每一分鍾都變得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有幾個女記者甚至已經開始偷偷的抹眼淚。搞的現場的氣氛整個也開始悲涼起來。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去角落裡偷偷的打電話說現在情況不容樂觀。醫生都還沒說樂不樂觀,你不樂觀個屁!

 

我幾乎要衝上去把造謠的傢貨揪過來揍一頓,手機卻突然震了震。小景發來的,是鄭允浩的演唱會現場的一段視頻。我不知道那裡下著多大的雨。但是我卻看到了一片紫色的傘海。傘下的每個人都持著一點小小的燭光。我知道那是FANS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援著鄭允浩。在用自己的方式為手術中的可兒祈禱。那是一種無聲的力量。有時候覺得FAN的感情是最純粹的。那是一種並不索求回報的付出。只要看到那個人就很滿足。支持他所做的一切決定。永遠在他身後為他撐起一片小小的天空。為他造起一個舞台。但那個人卻甚至並不認得她們。拋開FANS,藝人其實什麼都不是。

 

男人的聲音還是沙啞並且帶著濃重的鼻音。但是卻很努力的在歌唱。那種明顯帶著濃的快要溢出來的感動,融合在他的歌聲裡,更讓人感動的無以復加。我立刻聽清楚了他在唱什麼,是他那首被改的面目全非的歌的原版。

 

熱病。那是我們的歌嗎?鄭允浩?我可不可以自私的認為,那是你為我一個人唱的歌?十幾秒的視頻很快就結束了。我卻愣愣的回不了神。那邊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可兒被推出手術室。在一片閃光燈狂閃裡,我聽見醫生說

 

「手術很成功。」

 

我坐下來,看著可兒媽媽陪著可兒走進病房。我一個人坐在喧囂的場景後。四周都是安靜的。這個世界很美好,是因為不管多麼污濁的地方,都有美好的人心在。

38TH

 

和媒體周旋到午夜,又趕到拍攝現場去看準備發片連夜拍攝MVFrances,又折騰到了三點多才披星戴月的回了家。以前上學的時候總是不明白為什麼別人說「astireasadog」,不明白為什麼那麼活蹦亂跳的狗會成為累得半死的代言人。

 

等到真的長大成人,累到不行恨不得四肢著地仰天長嘆的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大話西游裡,女人對夕陽武士說

 

「你看,他好像一隻狗哦。」

 

抬頭看天,月朗星疏,好像明天又會是個晴天。不知道鄭允浩那邊怎麼樣。他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月都要在全國飛來飛去開演唱會。離合同到期只有一個半月而已。現在很多經紀公司都在向他拋出橄欖枝。他正當紅,又成功轉型做了創作歌手。還掀起了歌壇的一陣大叔熱。那些個或俊朗或禿頭,或抱吉他或抱妞的340歲男人都一下子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憑良心說我覺得鄭允浩應該換公司,他在這裡受的苦難太多,找個新婆家會開心一點。可是從私心上來說我又不希望他走,畢竟換了公司,見面的機會就會大打折扣。又想起晚上我很糟糕的告白。

 

本來計畫中明明應該是花前月下,在晚餐前或者做愛後,深情的一吻,然後說「我愛你」。開口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變成了傻乎乎的結巴的「我喜歡你」。

 

「愛」這個字,對我而言。要說出口,似乎還是太沉重了。那個字一旦說出口,好像就憑空增加了很多責任和障礙似的。

 

他沒有回答我。也沒有電話。沒有短信。沒有憑空出現。我可能是表現的太把他當作一回事了,以至於他開始慢慢的不屑了?膩味了?沒意思了?我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它卻突然響了起來。又很沒種的一把把電話撈起來,語氣都帶著埋怨的

 

「喂?」

 

JJ......JJ!快來救我!」

 

Yuki?你在哪裡?」我愣了愣,然後整個回過神來,「你怎麼了!?」

 

「嗚......我剛拍完戲份回酒店......剛剛新片的投資人過來找我............」她不斷抽泣著,聲音都是顫抖的,「說了幾句話就抱我......還摸我............你快來......我現在把廁所門反鎖了......嗚嗚嗚......他可能很快就會進來了......你快來救我啊......

 

「你別急,我馬上就來!」我拉過外套就往外沖。

 

 Yuki坐在我身邊,抽抽搭搭的

 

JJ......你會不會......把他打死了?」

 

「哪有那麼容易就死的......」我摟住她的肩膀拍了拍,「沒事啊丫頭。哥在這兒呢。」

 

開著車送Yuki到了她家樓下,她拉了拉我的袖子

 

JJ,你陪我上去吧。」

 

 我笑

 

「我現在不是你的助理了,跟出跟進不太好。狗仔隊拍到了......」我頓了頓,「今天晚上的事,先別跟別人說,知道了嗎?」

 

她點點頭,一溜小跑上了台階。又回過頭來看看我,小兔子一樣。我坐在車裡,在儲物盒裡摸索了一會兒,找出半包煙來,抽出一根點上。我本來想陪他走更遠的路,希望有一天可以做他的經濟,和他一起做他喜歡的音樂,拍他喜歡的電影。我想大概我只能站在台下,而非幕後了。

 

還在睡夢中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Rita的聲音大到震穿了我的耳膜

 

「金在中!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啊!?惹了事你還敢翹班?!」

 

我翻了個身,用手擦了把臉

 

「嗯?我以為我應該已經被開除了。」

 

「我不管,總之Frances的事情你一定要給我搞定,知道沒有?」

 

我愣了愣

 

Fran?他怎麼了?」

 

「你還給我裝傻!他昨天晚上又被拍到去酒吧泡妞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管管他管管他,你怎麼就是......

 

 Rita還在繼續喋喋不休,我卻反應不過來。那Yuki的事,只是我在做夢嗎?我自認還沒有到這種深度精神病患者才會有的境界。事情發生和結束的都太莫名其妙了。讓我有些莫名其妙。起了床,手機響起來,我接起來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到。」

 

對面的男人輕聲的

 

「我是鄭允浩。」

 

我愣了愣,然後迅速的臉紅心跳起來

 

「哦......

 

「你......在做什麼?」

 

「我?我要去幫Fran那個臭小子擦屁股,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混蛋最近給我惹了多少事......

 

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在聽,畢竟他還在生病,昨天又開了那麼耗體力的一場演唱會。

 

「呃......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我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像個急於表現的傻瓜。他也沒有說話。讓我覺得氣氛尷尬的有些可怕。

 

「那個......我昨天說的話,你不用太負擔了......」我急急忙忙的。我想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那句幼稚的表白。也會猶豫是不是該要真的認真和男人交往。

 

「傻瓜。」男人輕輕的笑起來,「等我回來。」

 

他只說了四個字。等。我。回。來。然後就掛了電話。很久以前,我很嚮往這四個字。我說,或者那個人說。等待是一種甜蜜的牽絆。不管是等待還是被等待,雖然酸澀,卻很幸福。下午在通告現場,忙來忙去的和製作單位溝通協商。現在的通告很多,高品質的卻很少,難得排隊排了兩個月才排上,能多爭取一些鏡頭就是一些鏡頭。對面的棚裡在直播娛樂新聞。我豎起耳朵想聽鄭允浩昨天演唱會的報導。卻聽見主持人說道: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藝人鄭允浩在B市前往機場途中遭遇車禍。事故原因正在進一步調查。」

 

我腦袋裡猛的「轟」了一聲。

 

抓過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

 

「什麼叫遭遇車禍?是受傷了還是怎麼樣?這新聞什麼意思?!」

 

被我抓住的通告也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

 

「呃......大概問題不是很嚴重吧。聽他們說允浩只是胳膊上劃開了條口子。簡單包紮一下就上飛機了。」

 

我走到角落裡去打電話給他,果然是關機。什麼叫只是劃開條口子?什麼叫簡單包紮?什麼叫又上飛機了?!鄭允浩,你是白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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